清末,实业家张謇创办中国最早的博物馆——南通博物苑时说,其创馆初心是“导公益于文明,广知识于世界”。对此二句,我深受其动——文明,若能跳出其小圈子,推广渗透于众,使公众受益;知识,若能通过各种文明形式的传播,而传递到世界,这不是文明所能发挥的最大价值么?而当我二次参加酸菜“一人一故事”工作坊后,我由衷地感慨:“一人一故事”就是一种极好的“导公益于戏剧,广知识于世界”的实践!
戏剧,长期以来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印象,是专业的艺术人才搞的行当。今天中国的戏剧产业,光就最兴盛的话剧而言,呈两极分化趋势:一类是追求思想深刻、表达唯美的“小众话剧”,以孟京辉、赖声川等导演的作品为代表;一类是反映世俗文化、极尽逗乐之能事的“大众喜剧”,以热销大卖的开心麻花等作品为代表。而无论何种类别的戏剧,大众或小众,也无论是何种形式的戏剧,话剧抑或戏曲,其共同点都是:其从事表演者,都是专业人士,观众从来只有看的份;其剧本是专业编剧创作,观众更加无从插手。戏剧,只能是少数人的表达方式。
而当我去年6月份,在好友、儿童戏剧推广人 @红鼻子妈妈 的推荐下,参加了@酸菜 “一人一故事”的工作坊,我惊讶地发现:世间竟有如此好物!我,一介草民,至多算个小文青,从未有任何戏剧表演经验,竟然可以表演戏剧!而且工作坊进行三天之后,第四天我竟然就和同学们一同“上台”面对邀请来的公众作公开演出!我的天!我的三观被完全颠覆!戏剧竟然可以这样玩?我竟然也可以玩戏剧?!哇哈哈哈!!我欣喜若狂!那个4天,我玩儿得太嗨了,不住感叹:这是我长这么大玩儿过的最好玩儿的东西!这么说还不过瘾,得爆一句粗口:戏剧真他妈太好玩了!到底有多好玩,我在去年工作坊后特地发文一篇,对即兴戏剧、对一人一故事大肆进行了歌颂。见前文《我们这么玩》。
将戏剧推广至大众身边,让人人皆可玩戏剧,在我看来,这真是功德无量之举。如今酸菜已正式开始儿童的戏剧培训工作,全国各地也有好多专家、老师在为孩子策划组织戏剧活动,真为这些从小就能接触戏剧、玩儿戏剧的孩子们感到庆幸,戏剧让孩子从小就感受到生活的乐趣,充分激发生命的活力,这样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不开心、不快乐呢?
以上所言,是乃一人一故事“导公益于戏剧”的实践之一,即,将戏剧带到公众身边,让人人皆可玩戏剧,通过参与戏剧表演,令公众受益。
而一人一故事除了让演出者受益,同时令观演者大获其益。因为,一人一故事剧场在表演时,所服务的最重要对象,就是那个讲故事者,就是现场观众。一人一故事只演真实的故事,故事就是现场观众当场分享的自己的一个亲身经历,演员听完故事,现场演绎,竭尽所能为他再现当时场景。演员的表演,虽然技艺并不精湛,但演员的走心、用情,观众是能感受的。如同这次工作坊第四天我们作的汇报演出,我们用心倾听每一个分享者的故事,用我们的演绎描述当时的画面、表达他的感受,我们看到,一个个观众,有的开怀大笑,有的潸然泪下,有的沉默不语,他们从我们的演绎、再现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他人,看到了五味杂陈之生活的艺术价值。能用我们或许拙劣的表演,带给人们一份由衷感动,这样的人文关怀,不正是一种极佳的文明形式么?在这样的文明形式中,表演者、观演者共同参与,各自得到了表达,在这个场域中,每一个人都能被照亮、被充分看见,一人一故事,不正是“导公益于戏剧”的绝佳实践么?
说完“导公益于戏剧”,再说说,一人一故事是如何“广知识于世界”的。
人的一生,有许多知识需要掌握:科学、技术、数学、艺术……而每一个人都必备的知识,至少有一种——人格知识。如果把人比作一台电脑,人格就是操作系统,它决定了整部电脑的运行质量、速度、可持续性……可以说,一个人的人格对于其整个生命发展起到决定性作用。那么,什么是人格知识?
人格知识所解决的问题,概括而言就一句话:“我该怎么活?”我们每一个人都想拥有一份精彩的人生,一段幸福的人生旅程。可怎么活,才能活出这样的精彩和幸福?我们看得到许多精彩人生的样本,但我们也看到,不同的人,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幸福路径。我们到底该参照谁的样本,从而走好自己的人生路呢?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案。因为每一个个体千差万别,适合自己的活法唯有靠自己去探索。而万变不离其宗的,一个人要想活好,需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充分展现自己独特的生命活力,即所谓的“找到自己”;二是与其他生命搭建良好关系,简称“搞好关系”。能做好这两点的人,幸福感一定不会差。而这二者也是相辅相成的:一个人在关系的能量互动中,能够更好地绽放自己的生命活力;让绽放了的自己去和他人联结,才能营建更具动能的优质关系。
“找到自己”、“搞好关系”,这人生的两件大事、两套人格知识,在一人一故事这儿,就得到了充分的探讨。在我看来,“一故事”就是传授人格知识的一个生动的课堂。
在酸菜的工作坊上,他反复提醒我们“不要紧跟别人的后背,要有自己的态度,不做跟屁虫”,“要勇敢地去演,表达你自己,给我死出去,死也要死出新高度”……而4天的工作坊,他本人就是一个“找到自己”的绝佳示范,我从他身上看到一个独特个体的生命力的绽放,看到一条有血有肉、劲道十足的潮州“老酸菜”。这条在全球即兴界的那口大锅里熬了很多年的老坛酸菜,已经深得即兴戏剧之精髓,口味浓郁劲道,随便往哪个白汤锅里一扔,就能做出一锅“即兴”好卤子。从没接触过即兴戏剧的、身体僵硬的、活成了个模子的人们组成的场子就是锅“白汤”,他就有本事,往白汤锅里一跳,三下五除二把这一锅白汤变成“即兴酸菜汤”!“即兴”的宗旨信条、“即兴”的材料味道,长在他的身体里,瀜在他的血液里,他啥都不干,往那儿一站,味道已经自然散开,随着工作坊活动的展开,汤锅的徐徐加热,这锅酸菜味儿的“即兴”卤子汤就慢慢熬上了!三天课下来,一个个儿戏剧小白纷纷从最初“端装”的、生分的模子里跳脱出来,成了个人精,行动舒展灵活,表情丰富自然,有的甚至演技爆棚,达到人生新高度,得到观众的五星好评!
而观演的观众,只要没接触过“一故事”的,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故事竟然被搬到舞台上,成为一台演出,被别人欣赏;而自己那“不值一提”的感受,竟然有人特别在意,当做天大的事一样认真对待。在这一刻,讲故事的人恐怕才晓得自己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自己的感受并不是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不得不说,参与工作坊的、以及参加观演的每一个人,都从“一故事”中学到了如何“找到自己”,人们亲身体验、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在这个神奇的场域里,终于做回了生命本身,找到了自己,表达了自己,得到了生命力的释放!
说完“找到自己”,再来说,“一故事”是怎么教人“搞好关系”的。
“一故事”的整个训练、排演、演出过程,全部是在做“关系的搭建”。训练中,需要与搭档组团完成;排演中,需要团队密切配合;演出中,需要演员彼此信任支持,需要演员对观众共情,需要观众对演员赋予情感投射……全场,都被沐浴在人文关怀中,被一种叫做“情感”的纽带牢牢联系着。在这个场域里,人们在不经意间习得什么叫“倾听”,什么叫“理解”,什么叫“碰撞”,什么叫“融为一体”……“关系知识”,看书是学不来的,需要在关系中、在互动中自然习得。四天的工作坊,平均到每个人身上,至少发生了上百次关系的搭建行为,这样的课堂,岂不是效率高得不要不要的?!
“一人一故事”,是个大课堂。培训接近尾声时,我又爆了句粗口:“真他妈太复杂了!”这个戏剧形式,入手并不难,但要学好、学精,真的是太难了!这里头包含了精妙的生命知识、细密的关系知识、广博的社会知识、深邃的艺术知识……生命的奥秘、人类的文明没有极限,“一故事”的学习精进就没有尽头。
酸菜的儿童戏剧课,从9岁的孩子做起,我就盼着娃儿快点长大,好像我一样来这样的有趣的大课堂,学个够,玩个够哇!而我,也志愿加入即兴戏剧、“一人一故事”的推广队伍中,把这样好的文明形式、游戏方式送到更多人身边!
来啊,来啊,大家一起造作啊!
工作坊导师:@酸菜
工作坊主办:上海艺术宝贝
图片摄影:艺术宝贝QiQ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