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小清 彼小清 今天

一

牛顿吃零食空出来的小纸盒，花花绿绿的看着实在漂亮，我不舍得丢掉，心想兴许哪天和他一起做手工，一不小心就用上了。结果手工没做成，盒子倒是攒了一大堆。

丢了，都丢了，攒那个干啥用？李先生极其不满。

丢了吧。我还就不信他能舍得丢东西。可是他还真雄赳赳气昂昂地给丢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乱了，全乱了。李先生变样了。

记得恋爱的时候，有一次我俩在街上压马路。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郑重特别认真地跟我说：有样东西，忘记给你了。

我用福尔摩斯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浑身上下的口袋都藏不住大东西啊，只能是戒指之类的了。我那个掩饰不住的小激动啊。没想到，这么木讷的人还有这样浪漫的时候，真是出其不意啊。

我一边等着，就见他从口袋里一张纸片一张纸片的翻拣，最后掏出一张小纸片。哇，还有情书？瞬间我更加激动了，心如鹿撞。

等我接过来，正反看看，都没字啊。小归小，不会是还得用显字的药水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秘了，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眼见他不再掏东西了，我只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张四四方方的小纸片上，似乎质地不太一样啊。

这是什么？我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天去给手机贴膜，你忘记拿这个了，我就给你带回来了。李先生认真地说。

哦哦，原来这张珍贵的小纸片是装在手机贴膜袋里的，一次性擦镜纸。那天人家给贴的，没用到它。

一旦领会过来，我先前的激动此刻全部转化为爆笑不止。这张小纸片竟然在他兜里装了那么多天，让我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李先生的童年。

你小时候，兜里是不是老装着些小石头，小玻璃，小铁片？我笑得快岔气了。

没有小玻璃片。李先生认真的给我纠正道。

后来我发现，原来李先生真是有恋物癖的，啥东西都不舍得丢，还不肯给他的宝贝挪窝儿。相反，我就特别喜欢丢东西，丢东西让我有种成就感。而且我还喜欢过段时间就来一次重新布局，摆位。

有个朋友跟我说，你家李先生真有意思，把鼠标放在腿上用，还说很舒服，因为他胳膊太长了。胳膊长是不假，可是你没看出来他桌子乱得没地儿放鼠标吗？

记得有次去李先生的办公室，天呢，那桌子乱的。照我，那些东西都该丢，至少也整理一下啊。可是李先生慌了，这个别动，那个也别动。还说这是乱中有序，他自己知道就行。

他说，你天天搬来搬去，我都找不到东西了。

不搬你也找不到啊，我说的也是事实。

二

结婚七年。发现我俩不一样了，似乎都在向对方转变。

我以前爱吃的泡椒凤爪成了他的心头好。他酷爱的跑步运动我也开始重视。

结婚前他说咱们得相敬如宾。现在变成我求他，咱们相敬如宾不好吗？

以前是我赞他，瞧这嘴唇真是结实耐用，怎么都磨不薄呢。

现在是他夸我，这杨柳腰真细，两只胳膊就抱过来了。

有人说他从来不看美女。我一惊，我家李先生那可是看得肆无忌惮啊，还往往一边看一边评论，简单点“看那大长腿”；复杂点“看那屁股有你俩大”。我一惊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这根本不是李先生，这就是我啊。

当初人家那也是个腼腆羞涩的大男孩。而我不是，我一直喜欢看美女。有次一个女的走路姿势很奇怪，莲步轻试却摇摇晃晃，我就拽着李先生一块看，还给他唱：“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穿上了高跟鞋，才想起自己胖。”

据说我小时候就这般清奇了。邻居有俩女儿，在我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她们正值花样年华。每次我都要朝他们喊：“大闺女！”她们就回应我：“小胖子！”咳咳，小时候胖不算胖哈！

结婚前，记得有次我俩在公园吃着开心果看风景，我只捡开口的吃，不开口的就丢回去。人家李先生不挑不捡，每次随手拿起的都是我后面丢进去的，费劲巴拉咬开一个。过了好久他才发觉，说怎么都不开口啊！

现在他吃开心果可只捡开口的吃，不开口的全都扔在桌子上。我不舍得浪费，就用钳子捏开来吃。

这段时间因为疫情在家。结果李先生都不会自己倒水啦，每次都等着我给他倒，如果我忘了，他就宁肯不喝。记得以前每天临睡前都是李先生给我准备一杯开水，放在真空杯里，半旋杯盖，早上正好喝。

某天早上我心里突然一动，我怎么从来没有给他倒过一杯水呢。这样可不行，我就赶快把还在睡觉的李先生喊醒，跟他说我要给他倒水。他说不用，他自己来就行。那好吧，我不管了。

大约婚姻就是这样的吧！

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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