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国破家亡山河在

                      第五节 打与和（上）

公元1126年正月初七日，金军占领牟驼岗的天驷监，缴获战马两万匹，朝廷获悉，异常震动。赵桓召集群臣商讨对策。

在这种节骨眼上，首相李邦彦竟然提出向金军“割地求和”的建议，李纲坚决不同意，力请抗战。

可是赵桓又动摇了，批准了李邦彦的请求，派员外郎郑望之、康州防御使高世则出使金军，李纲真是欲哭无泪。

郑望之、高世则出城走到半路，遇上金军派来的使者吴孝民，郑、高两人一合计，觉得没有必要再去金营了，将吴孝民带回开封城内。

当晚，金军派军攻开封城宣泽门，作为试探。李纲亲临一线督战，招募敢死队两千人，缒城而下，斩杀金军酋长十多人，另毙敌几百人，斡离不见城里防备严密，初八日早，下令暂时撤军。

初八日，金军使者吴孝民入见赵桓，责问朝廷收纳张觉的事，并要求将童贯、谭稹、詹度押送至金军大营。并且狂妄地道：“太上皇时期的事就不计较了，如今的大宋皇帝与金国可以再订立和好盟约，但必须派遣亲王、宰相到军中谈判！”

赵桓听金军的要求只不过是派人缔结合约，心中的巨石轰然落下，立即问群臣，谁可以先出使金军大营谈判，李纲应声而出，请求前往。赵桓并不同意。为什么赵桓不同意李纲前往，显然，赵桓怕李纲性格刚烈，把议和的事谈砸了！

不同意李纲去，派谁去？赵桓的目光停留在吏部尚书李棁身上，李纲又出列道：“朝廷安危在此一举，李棁性格怯弱，恐怕耽误国事！”

赵桓不听，命李棁出发。李纲哪里知道，李棁的懦弱，正是赵桓所需要的呢？

李棁到斡离不军营，斡离不南面而坐，李棁北面恭敬的再三跪拜之后，跪着膝盖爬行至斡离不面前，已经是肝胆俱裂，语无伦次了。

斡离不见李棁的熊样，不屑地道：“你们所谓的京都，我们攻破它就在旦夕之间，之所以收兵不攻，完全是因为你们年轻皇帝的缘故，能保存你们赵氏宗庙，我们大金恩情太大了。如今要议和，你们应该上贡给我们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牛马万头、绸缎一百万匹，尊我们金国皇帝为伯父，放回叛逃燕京、云州的人，割让中山府、太原、河间府三镇之地！并以亲王宰相为人质，送大军过河，我们便撤军回去！”

斡离不的胃口真非一般之大，而斡离不之所以敢提出这样的要求，都是郭药师所教，他太熟悉宋朝的国力和朝中大臣的秉性了。这个郭药师，忒不是东西！

对斡离不的要求，李棁不敢出一言表示反对，唯有点头哈腰表示同意。赵桓派这样的人出使，让朝廷脸面丧尽！

斡离不见李棁乖巧，便派使者萧三宝奴、耶律忠、王汭等和李棁一同回开封。

这边在谈，斡离不还派军试探进攻。斡离不端的不是一般的狡猾。初九日，金军攻天津门、景阳门。李纲还是亲自督战，采用的也是老办法，招募勇士缒城而下，与金军激战，守在汴京西面的何灌也统军来接应，双方从早杀到晚，此战，宋军又斩杀金军酋长十多人，杀敌数千人。何灌年老，力战而死。

初十日，李棁从金营回来，向朝廷汇报了金军的要求，李纲一听，立即道：“金人要求的金币，就算竭尽天下财力，也不足额，何况只是在都城！三镇，是国家的屏障，割让后怎么立国？至于送人质，宰相可以去，亲王不能去！应该先派口才好的人，到金营谈价还价，拖延几天，等勤王之师汇集，对方孤军深入，就算得不到所要求的，也会早点撤军，那时他们就不敢轻视我朝，和谈也能持久稳固。”

对于李纲的真知灼见，李邦彦驳斥道：“京城被攻破，在朝夕之间，留三镇有何用？金币就更不值一提了。”

赵桓觉得李邦彦说的有理，下诏筹措金银。李纲力争，赵桓不理睬，李纲心灰意冷，提出辞职，金军还没有退走，赵桓还需要李纲担担子，于是赵桓假装愕然道：“爱卿尽管去统兵作战，这事慢慢再商量。”李纲垂头丧气退出宫殿。

李纲走不久，赵桓忙命李邦彦等起草盟约，称金国皇帝为“伯大金皇帝”，自称“侄大宋皇帝”。金币数量、割让地方、遣送人质、全部依金人要求。派遣沈晦拿盟约和三镇地图先去金营。

正月十四日，赵桓命次相张邦昌为“计议使”，和康王赵构一起到金营做人质。张邦昌和李邦彦一样，都是坚定的主和派，没想到做人质的“美差”落到自己头上，虽然万般不情愿，怎奈皇命难违，他向赵桓索要割地的圣旨，以免身后背负骂名，赵桓却不给。

赵构和张邦昌坐木筏渡过城外战壕，当晚抵达金军大营。

佐料：何灌字仲源，开封祥符人，武举出身。最初担任河东路从事。河东经略使韩缜曾经对他道：“你是个奇才，将来总有一天会坐上我的位置。”

何灌的箭法十分了得，在河东升为将军后，有次和西夏军队相遇，敌人的骑兵追过来，何灌射箭，枝枝都能穿透敌人的铠甲，有的箭枝甚至从敌军胸前射进去，从背后贯穿出来，再射中后面的敌人，西夏人非常害怕地退走了。

即使到了晚年，何灌箭法仍未衰减，有次何灌陪辽使在玉津园射箭，一发命中箭靶，再射却没中。辽使道：“太尉不行了吗？”

何灌礼貌一笑，道：“我只是出于礼节让让你罢了。” 说完，随便挽弓搭箭，一发又中，观看的人赞叹不已，赵佶亲自赐酒犒劳他。

公元1126年正月，何灌奉命守滑州，跟随梁方平溃逃，可以说是晚节不保，因此回到汴京，赵桓不让他进城，而是命令他在城外把守西门。何灌背靠城池抗拒金兵，连续和敌人作战了三天，终因力衰而亡，享年六十二岁。保存了最后的荣光！何灌帐下部将韩综、雷彦兴，都是勇猛之士，各自手杀数人后，与他一同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