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厚重的棉衣遮盖不住他臃肿的身体
他的破棉帽像多余的两只伸出来的长耳朵
他的沉默寡言的性格使他看上去较其他人更忧郁
他擅于开斗车,切割机的路面在他长有力的手臂下微微颤抖,粉尘飞扬
石屑击打着他的鼻翼、脖子、脸
但他毫不在意,伸手随便一抹
脸上便出现一个青白的凹沟
他的坚实的鼻翼和扎实的胡须
使他看上去更有几分希腊人的血统
他不紧不慢地抽井、铲土、平沙、夯土
动作干净而准确,绝不浪费掉一点多余的力
长年的劳作使他有异于运动员的强壮线条和胸肌
黝黑结实的胸膛,不会露出哪怕有一丁点儿的油脂
他的油性皮肤使它能更好的抵抗飓风和更强烈的阳光,他从不会特意去打一把伞
长年的劳作使他看上去成了一只精力充沛的野兽
他在树荫下来来去去,挥舞着铁锹
他有时会把铁锹当成棍棒一样在手中旋转、旋转
他庞大的身体要有两个人才抱的住
他的大长腿横跨栏杆、砖头、路面
横跨过野草、河滩、溪流、石头
半夜,他会打呼
他的老婆会在中午给他送来一大盒食物
有干鱼、土豆、牛蹄筋
他会就着盆沿喝一大桶的汤,咕咚、咕咚
上下的喉结犹如阻击者手中拉动的枪栓
裂着大嘴,擦干油渍
汤会呈现几许葱花、香菇或蛋屑
他的咀嚼是河马似的咀嚼,随便咂吧几下
便吞咽下去
他会在浓浓的树荫下坐下来,伸几个懒腰
一边卷烟卷,一边细细地打量过往行人和车辆
他的两根手指(通常是拇指和食指)
夹住纸烟的一角,一抻一撮
很快变成一根细密紧致的烟条儿,呈喇叭状
然后用口水粘上,打开火机
嘴巴一嘬,一股浓烟冒出
吐出的烟圈会在他鼻端尖悬浮
被他悉数吸入,(这表明他是个资深的烟鬼)
轻车熟路,每天,他会经过四环路
五环桥、东大街、西直门
会在市场附近转悠一小时
拎一盒玉漱粉,品两杯豆浆
他高大的长腿,两腿一夹
“野马”牌摩托在他两腿间像一个小玩偶
他骑着它,风驰电掣,在人潮中穿梭
他高大的身影,在这个异常凛冽的冬季
是一道,十分亮丽抢眼的风景
雨还在下,薄蔼
滚动的人流,以及淅沥的雨声
他哼着小调,伴随着摩托车烟囱发出的啪啪声
显得非常刺耳、醒目
一路高歌,最终消失在,大街的尽头
留下一地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