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11-15

  拾壹

 

  隋愿站在医院的厕所里清洗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并可能会站更久。她一遍遍清洗着手上的血迹,却无法完全清理掉它们。血液仿佛已经渗透了她的皮肤,停留在了哪里。

  她可以感受到楚子虚在寻找她,但隋愿丝毫不想理他。医生说林妙音的伤势不算严重,主要是失血过多再加上严重的脑震荡,还有没有及时的获得治疗累积起来,因此短暂的昏迷不醒。她或许会有些后遗症,但生命没有危险。可隋愿不由地想,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林妙音告诉楚子虚情报,或许刘明非根本不会绑架她。

  她的手机不断地震荡着,隋愿终于忍不下去接起了电话:“喂?”

  “隋医生。”楚子虚的声音,隋愿瞬间想挂了电话,“我很抱歉。我之前一直在隐藏一些信息。今天晚上,白华和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

  “好的。”隋愿没有反抗,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天她都在编造谎言和录口供中间度过,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楚子虚和白华会给她的理由,却越想越有些生闷气。当她忙乱地渡过了一天,又仓促地到达白华家时,她已经被那种好奇几乎吞噬了。隋愿想起自己那天录的口供,对故事的连贯性充满了怀疑。

  她来到白华家时,白华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白华看到她,皱了皱眉,眼神上下打量着她。隋愿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沾满了血迹,露出了一个尴尬地微笑。白华从来不需要问她发生了什么,所以直接转身带她走向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走过的方向。

  她们走了一会儿,走进了宅邸的车库。隋愿有些不解地张望着,只见白华打开了边上的一扇门。隋愿突然有一种要进秘密基地的感觉,等待着什么奢华的高科技。不过里面只是一个小房间,墙面上充满了阶梯形的白色装饰,几张椅子凌乱地摆放在地面上。楚子虚坐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看见他们到了抬起了头。

  “这个房间是绝对隔音的。”白华说着带上了门,“我只是觉得再小心点不会害事。”

  楚子虚看上去有点不安,隋愿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焦躁。白华坐在了他边上,叹了口气,“楚子虚。”

  楚子虚被点名了,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他咳嗽了一声,才开始说话:“我认识贺兰和贺芷,这才是我不想亲自出面的原因。大约在白华遇见贺兰和贺芷几个月以后,她拜托我去监控贺兰和贺芷的行为。我每个星期都会去见她们,试图理解并疏导她们的人生。这也是我知道罗磊的原因…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从未提过刘明非。我唯一知道的是她们突然停止了和我的交流,不久就自杀了。”

  隋愿盯着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当白华让我帮助你的时候,我并不想被牵连到其中。”楚子虚继续说,“我知道我的隐瞒或许阻碍了你的调查,但是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了。我甚至不知道哪里可以帮助你。”

  隋愿继续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在真正寂静的沉默中,她说:“林妙音差点死了。”

  “我知道。”楚子虚叹了口气。

  隋愿又顿了顿,“她们从来没有提过刘明非?”

  “从来没有。”楚子虚回答,他突然坐直,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照片,“但我知道一件事情。这是贺兰和贺芷六岁和十九岁的照片。”

  隋愿接过照片看着上面的两个女孩。她们八岁的照片早就因为时间而有些泛白,上面贺兰和贺芷穿着校服朝着镜头微笑手里举着自己的名字。另一张十九岁的两人一起坐在一张沙发上,羞涩地回避着镜头,她们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你发现什么了吗?”白华问。隋愿再次打量着那两张照片。

  “痣。”她突然说。八岁的贺芷额角有一个极为明显的痣,但贺兰没有。隋愿更加地仔细观察着两个人的差别。贺兰和贺芷虽然长得相像,但贺兰的脸更加饱满。相对贺芷的鼻梁更窄一些。她把目光放在到了另一张照片上,虽然照片也不是很清晰,但她没有看到贺芷的痣。隋愿甚至分不清哪个姐妹是哪个。“我不…?”她迟疑地抬起头。

  “她们告诉我这叫同化。一对双胞胎不可能是完全一致的,环境因素会让她们在外貌和思维上有所不同,但是在贺兰和贺芷获得她们的能力之后,她们变得越来越相像。她们开始思考同一些事情,做出同样的反应,就算她们在分离的状态,也可以一起思考。”

  “她们在变成一个人。”隋愿喃喃。

  “她们在失去自我。”

  她们不只是在失去一颗痣,一些相貌上的差距。她们在失去一个人该有的个体性,在失去自我。在这样的趋势下,贺兰和贺芷会缓慢地变成一个人。

  “她们非常的骄傲,或许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白华最后说道,她站起身,缓缓地走向门,“来吧,隋愿。我们吃饭去吧。”

 

拾贰

  餐桌上寂静无比,甚至要战胜了隔音室。因为穿着满身鲜血的衣服吃饭,白华和楚子虚坐在她一边,表现出食不语的最高境界。一旁的白梨在喂儿子吃饭,她丈夫楚子安板着脸坐在那里。隋愿不需要异能都可以感到尴尬的气氛,只好继续闷头小心又快速地吃着饭。楚子虚看了她一眼,两个人的眼神有种心照不宣的感受。

  最后还是白梨的小儿子打破了沉寂,突然大哭了起来。

  “他昨天刚打了预防针,手臂还疼。”白梨露出来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解释道。楚子安也转身轻轻呵斥了儿子两声。隋愿这才想起白梨之前透露过楚子安刚得知异能者的事情,因此无论是对隋愿、白华或楚子虚都带着一丝介意。

  “啊,我都忘了小时候去打针的事情了。”隋愿随口应了一句,突然愣住了。她记得在她还上幼儿园的时候,还经常要去疫苗站打针。里面人山人海,客流量极大。来来往往的小孩,来去匆匆,无法注意到任何人的脸。

  “怎么了?”白华留意到她突然沉默下来。

  隋愿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了个想法。”她低头,在给杨三的短信草稿上写上又添了三个字。“疫苗站”。

    杨三没有很快回她,隋愿又把注意转回来了她的晚餐。晚饭很快过去了,保姆已经将桌子上的食物撤了下去,留下一些残剩的汤汁在桌上。白梨带着儿子离开了餐厅。在短暂的沉默后,楚子安突然开口了,“隋小姐,你也是个异能者。”

  他的口气更像是陈述。隋愿没有否认。楚子安又问:“你觉得异能者是危险人物吗?”隋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楚子安解释,“你可以看透我现在的想法,你可以知道关于我的任何事情。而且白华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更多更危险的异能者,轻轻一碰就可以杀死一个人。你真的觉得这样的人存在是安全的吗?”

  隋愿盯着他,“——但是我没有在读你的心。因为异能者和你们普通人一样,都懂得什么是隐私或者尊重。你真的觉得一个普通的杀人狂或者一个异能者杀人狂有什么区别吗?”

  “对你们来说杀人是那么的容易,毁掉一个人也难么容易。告诉我,隋小姐,你真的没有觉得人类是如此渺小吗?”

  隋愿沉默了下来。那种在她胸腔里翻滚的情绪再次重新涌了上来。愤怒。不解。隋愿不懂楚子安在说什么,她不懂楚子安是从哪里产生了这种想法。脑袋一片混乱,隋愿猛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绕着陌生的走廊走了几圈,才发现楚子虚跟了出来。她抬头,楚子虚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他过高的身材给隋愿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隋愿有些刻意离他远了点。她的动作被楚子虚看穿了,他解释道:“我以前是专门打篮球的。”隋愿上下打量着他,有些怀疑。

  “当我的能力展现以后,我就不打了。在运动时候的肾上腺素让控制我的能力变得困难,我无时无刻不能听到我队友和对手的思想。打篮球不再有原来的刺激感。”楚子虚说,“你要知道…楚子安的担忧不是全无道理,我们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优势。只要稍加不小心就会失控。”

  隋愿默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开口:“我曾经非常的强大,我和白华一样觉醒的过早,能力也过早的成长。我曾经喜欢偷偷倾听别人的思想,想知道他们每一个心思。直到一天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我的父母…他们在我眼里是一对完美的夫妻。当我无意间在吃饭时听到我爸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和他小三约会,我才知道他们早就貌合神离了。在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肆意用过能力。”

  楚子虚听她讲完了故事,“你不希望当一个异能者。”

  “不。”隋愿摇摇头,“只是当我不是个异能者的时候更加完美而已。完美的家,完美的我。”她想起了贺兰和贺芷。不知道她们是否真的后悔自己是个异能者,还是为异能所带来的隐患而抑郁。如果没有她们的能力,她们会早早死去。有没有异能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我知道楚子安并不是那么没道理。”隋愿解释,“但我…”

  “害怕被歧视和迫害。”楚子虚接口,“就像X战警或者其他什么的剧情一样。”

  “是的。”隋愿笑了,“很傻吧。”

    她和楚子虚站在空荡的走廊里,交谈着,走廊半开的窗户卷进一阵风,玻璃上倒映着隋愿疲惫不堪的脸。

拾叁

    隋愿在白华家的一间客房住了一晚,第二天回了自己家换了身衣服。待在自己的公寓里,隋愿这才开始回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谋杀、死亡、异能者…一切她觉得可怕的事情都朝她涌来。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她逐渐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她无意识地延伸着自己的意识,悄然浮入了读心者的网络里。一道熟悉的思想延展向她。那个读心者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他试图与隋愿的精神链接,却又一次次无奈的失败。隋愿主动向他打开了自己的思想。一个茫然的林妙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在隋愿的脑海里还是满头鲜血的样子,她的思想传送着焦虑和恐惧。

  林妙音颤抖地声音回荡在隋愿的脑海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听见一切,但是我醒不过来。我只记得——我只记得我在他的脑海里…我看不见他想要的答案。他…我不能告诉他,我也看见了他的思想。他发现了。他非常生气。”林妙音的语言有些混乱,她拼尽全力地想给隋愿解释什么。她告诉隋愿她没法醒过来,或许是因为林妙音的身体还没有修复到她可以苏醒的程度。这也导致了她的意志还有点模糊。

  “你是说刘明非?你看到了什么?”隋愿问她。林妙音摇了摇头,她的意识突然恍惚了起来,隋愿很快就无法再感受到她了。在林妙音消失的那一秒,隋愿眼前闪过了一些凌乱的感情。这是属于林妙音的记忆。隋愿不清楚这是林妙音可以留下的讯息,还是她因为意识混乱留下的碎片。她没有可以刻意的去接受那些消息,但它们在她脑海里无法散去。隋愿没法很好的形容那种感情,如果她真的要找到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会是…迷恋?那是一种强烈的感觉,浓厚的情感在她脑海里环绕。她不断地看到一个剪影,却看不清细节。隋愿在她的意识里挣扎着,寻找着一丝可以帮助她的线索。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想法。

  读心者的意识最危险的一层是刚觉醒时的初使状态,思维完全张开,没有屏障,没有保护。如果隋愿可以回到那种状态,她对外界情绪的接受会更加敏感,也会有机会解析出那段思维隐藏的部分。

  隋愿直到怎么回归这个状态,但她需要楚子虚的帮助。一个读心者就算失去意识也不会完全失去屏障,她唯一的可能就是一个读心者强制性的撤掉她的屏障。隋愿没有多想,拿起来手机,拨打了楚子虚的电话。

拾肆

  楚子虚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抗拒或者支持,他怀疑地答应了她,唯一的要求是她们必须面对面做这件事情。隋愿答应了,为了避免在公共场合吸引注意的尴尬,她勉强地邀请了楚子虚来她家。

  楚子虚没有对她凌乱而狭小的公寓做什么评论,而是切入了正题。“我会在你的意识里看到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他警告她,“而且你不一定能修复你的意识。”

  隋愿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她低着头回答:“我有自信。”

  楚子虚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隋愿,你没有以前那么强大了。” 她知道,她已经太久没有训练过她的能力了。隋愿曾经是那样的强大。

  楚子虚看她没有再说话,逐渐渗透入了她的意识。隋愿没有阻止他,她看着他在自己的记忆里四处游荡。楚子虚正在她凌乱的记忆里寻找最薄弱的环节,她意志极端脆弱的时候。他浏览着她的历史,她能力觉醒的那一刻,她的每一次失败和情绪薄弱。

    那一天,她站在路口看着她父亲转向自己的另一个家庭。她看见他抱起一个小男孩把他扛在了肩上,拎起了边上女人手里的水果。她的父亲扛着男孩,心里完全没有想起隋愿,他想着儿子哪一天会成为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隋愿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沿着小巷走到了一个陌生的街区,看着她们走进了一个小区。男孩对父亲说了些什么,她的父亲浑身散发着骄傲。

  在隋愿的记忆里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如此为她骄傲过。无论是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重点大学,还是她拿第一笔工资给她父亲买了礼物的时候。这是一种简单的情绪突然变成了许多的年来从未被挖掘的愤怒与悲伤。

  如果她的父母知道他的能力的话,此刻隋愿会冲上去,当着父亲的面指责他。她会问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无法接受到她想要的认可。但是隋愿没有。那天她哭着跑回了家,整整一周不愿意踏出自己的房间一步。人是种有意思的动物,他们总是被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击碎。那天以后,她父母很快就离婚了。不是因为隋愿说了什么,而是因为她的父亲的愧疚。从此以后,隋愿就在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隋愿本能地想逃离这段记忆,但是楚子虚站在她的意识里,紧紧地纠缠住她。楚子虚对于这个过程过分的熟练了。他死死地抓住那个记忆,提取着里面的情绪,反射着她的愤怒和沮丧。隋愿的意识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样无限地膨胀着,被那种痛苦充满。迅速地,隋愿的意识爆炸了。

  隋愿漂浮在无穷无尽的意识里,千万个思绪经过她的脑海又离开。她拼命地控制自己去专注于她想找到的那一部分。寻找着那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再次感受到了那段思绪,已经那段情绪背后的记忆。她看到了一道剪影,过度修长的四肢和畸形的躯干摇晃地转过身来,露出了两张几乎融合在一起的脸。贺兰、贺芷。隋愿感到了一种汹涌而来的念想,一种强烈的爱意和同样浓烈的憎恨。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蛛网,紧紧地把隋愿纠缠在其中。

 

  这是属于刘明非的思想,林妙音在他脑海里截取的一段回忆。或许是因为林妙音在之后就失去了意识,这段情绪被完整的保存在了她的脑海里,并且传递了隋愿。他的愤怒和隋愿的完全不同,当隋愿自己生气时,她最常做的就是发一场脾气。刘明非的愤怒是被长久酝酿的,被时刻隐藏在心里,直到和另一种心情纠缠不清。那种爱意…隋愿困惑地看向贺兰和贺芷融合在一起的身体,眼神追溯着她们扭曲的线条。刘明非因为贺兰、贺芷杀死了他的弟弟憎恨着她们,但是却又因为其他原因没有杀死他们。是因为这种爱意吗?

  隋愿在恍惚间进入了刘明非的视角。那是一个阴暗的冬天,他走在小巷里,跟踪这一个声音。他已经追着那个怪物很久了,却没有真正见到过它的身影。它每次留下的只有被暴力致死的尸体,和现场漂浮着的熟悉的气味。刘明非之前从未真正使用过自己的能力,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熟练的猎人,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实则他也没有想好真正找到那个猎物时他要怎么做,但是复仇的种子已经在他心中生长了。刘明非用自己的异能跟踪着每一个细微的线索,终于找到了它。

  在拐角,痛苦的嘶吼正在不间断地传出。墙上倒映着一个过高的影子,怪物过于修长的四肢在半空中晃荡着。刘明非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像巨人一样的怪物全身的肌肉都在扭动着,它的四肢向两边撕裂。痛苦的尖叫还在继续着。肌肉放出让人牙齿发软的撕裂声,两个女孩从怪物中脱离而出。她们牵连在一起的皮肤分裂开来,她们的发丝从纠缠中拔出。这个迷幻的景象在刘明非心中激起了波澜。

  隋愿感到了刘明非的震惊和兴奋,他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一种没有其他人可以看到的生物变化,奇幻又真实。在那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仇恨,他看见了一颗启明星。无论这个怪物是怎么出生的,它都象征着奇迹。他很快意识到两个女孩就是杀害自己弟弟的杀手,但是他再也无法下手了。因为如果他杀死她们,这个世界上会失去这样一种特殊的生物。

  隋愿被这种想法勾起了不适,她挣扎着想要逃脱反复播放的记忆。她的挣扎在没有屏障的时候显然是徒劳的,但楚子虚似乎注意到了她突然散发出的恐慌。他赶紧朝她延展出一个信号,强行把她的意识从混沌中拉了回来。清醒了一些的隋愿的屏障开始自己恢复起来,在楚子虚的带领下她开始组建她原来的保护。他的意识包围着隋愿,她也可以感受到他一丝浅层的情绪。

  担忧、紧张、懊恼。

  已经挥之不去内疚。

  因为过劳而有些眩晕的隋愿,逐渐陷入了黑暗的漩涡。她感到自己在无限的下坠,被黑暗包围。

拾伍

  隋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她并不是晕了过去,而是因为大脑运动过度而触发应激反应,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楚子虚还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他表情凝重,不知道是怀疑她死了没有,还是在发呆。

  “啊,你醒了。”他看到她动了,说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隋愿在沙发上扭动了两下,总算坐了起来。楚子虚递给了她杯水,上下扫视了一下她,“你还好吗?” 隋愿点点头,依旧耳鸣目眩着。楚子虚知道她多半还有些难受,说:“这种程度的异能会让你难受好几天。”

  “我…我看到了他的内心世界。”隋愿突然说道,想向一个人解释她感受到的一切。她顿了顿,在心里对楚子虚继续说:“我感受到了他对贺兰、贺芷同等的爱慕和憎恨…我觉得他可能在尝试创造出和她们一样的异能者。”

  楚子虚突然散发出了一种和隋愿同等的反感。他扭头看向了一边,过了一会儿,回答:“好吧。”

  好吧。隋愿知道楚子虚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无法像隋愿一样理解那种扭曲的感情。对于楚子虚来说这一切可能有些可笑。她们沉默了一会儿,在对方的存在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有的时候我感觉我的世界里有一道裂缝。在裂缝的两端是两个不同的事情。”楚子虚突然说道,“一边是楚子安和我的家人,成功、平凡。一边是异能者的世界,刺激、奇幻。”

  “我懂。这就是像是你的幻想世界突然渗透到了现实一样…让人很不自在。”隋愿脑海里的贺兰、贺芷在分分合合,她在话语停顿之间不由地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

  隋愿或许可以理解为什么白华会介绍楚子虚和她认识,他们两个有一些微妙的相似。

  隋愿站起来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查了查短信。只看见了杨三发了的一条消息,“找到了一个线索。”但他没有附上后续。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转向了楚子虚,对着他想:“你可以给我讲讲贺兰、贺芷的故事吗?”

  楚子虚愣了愣,“没什么好说的…贺兰和贺芷如你所知是被创造的异能者。我知道她们小时候得了什么重病,无法被治愈。所以他们的父亲在她们身上做了一些实验,让她们变成了异能者。”

  ”你知道为什么刘明非的实验没有成功吗?”隋愿问,“是女孩的年龄问题…还是?”

  “贺兰、贺芷告诉过我,她们从出生开始就是特殊的…”楚子虚回答,“或许这些孩子只是不够特殊。”

  隋愿还没有时间回他的话,她的手机开始猛烈的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杨三,急忙接起了电话,“喂?”

  “喂,隋医生!”杨三的那头穿出来吵闹的杂音,“你说的疫苗站有线索了,有个医生看到了最近的报道,说刘明非和他的一个同事罗明长得特别像。他越想越不对,赶紧报警了。我们现在正在往他的办公室去,你要来吗?”

  “要!”隋愿赶紧同意,随手抓起来丢在一边的钱包钥匙。楚子虚看她着急的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隋愿刚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混乱,一边端着手机查杨三发来的消息,一边跌跌撞撞地找自己的鞋。楚子虚看她的样子,在后面喊了一句,“隋愿,要不我送你吧?”

  隋愿根本不认路,正在犯愁,随口回答道:“好!”

  楚子虚站起来拿上了车钥匙,带着她朝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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