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饥荒的恐惧来源于对饥荒的不承认和不接受。
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受生活奴役,庸庸碌碌,甚至大部分人都以为自己负隅顽抗,正是为了不平庸。然而生活的不可战胜之处在于,它设了圈套,在你们开始思考如何获得更高质量的生活时,生活已经赢了。
汪国真开始不被追捧为诗人。然而正因为没有人可以定义诗,所以某某某是或不是诗人的句式本身失去了意义。
我喜欢他诗和远方的比喻,比形而上和形而下都好理解。有些人以为语言文字的意义在于创造更无障碍的沟通,有些人以为把平庸之人和高洁之人分隔开来的语言文字叫诗。人类一思考,语言文字就发笑,没有人能掌握全部,我们是盲人,它是无边无际的象。
我在为诗和远方痛苦。说是,它是高悬在空中的一把梯子,高耸入云,看得到起点,看不到终点。而我们离起点,还有一架直升飞机的距离。
先是慢慢爬,再是慢慢走,接着慢慢跑,当你跑得够远,就会有飞翔的渴望,然而你看看高悬在空中的巨大旋梯,开始迷茫,你知道再跑也没有用了。在这段停留和仰望的空档,大多数人满足了,停滞了,心甘情愿成为了生活的傀儡。他们改变心境,让自己快乐,啊,我正在奋斗的路上,每一天叫醒我的都是梦想。
你的梦想是有吃有喝,有玩有乐,你为此奋不顾身,学习大量没用的技能,灌下大量麻醉和镇静的鸡汤,你以为感受不到疼痛就是安全,看不到肉体溃败的边边角角。
这不是顺理成章吗?这不就是生活吗?
达令,生活不是目的,生活是手段。一个声名日益衰微的诗人都弱弱地说了句,还有诗和远方。
这是一个很吵的时代。自媒体的盛行是意识界的灾难。大部分人都缺乏辨别的能力,从个别声音里以为自己窥见了真理全貌。然而真理唯一可知的是它不可知。
不可知论者?不要给我下定义,我不想被箍住形状。我想像水,却可感知,我想像空气,却逃不出引力的手掌。我不想变成可定义的任何事物,我想变成空白,想变成思想。
所有人都有身份,活在生活里,用语言和文字表达思想感情……不,表达逻辑和目的。我坐在沙漠里,抬头看着诗和真理,我不再有力气跑,陷入饥荒。身边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曾记得自己是为了直升飞机而奔走雀跃,只是奔走雀跃久了,生活的迷魂汤奏了效,这不也挺好?能开心地跑,为什么还要飞呢?
每个人都辛勤耕耘着自己的绿洲,只有我坐在沙漠,每个人都庸碌致富奔小康,只有我陷入了饥荒。
“你懒,你活该。”
呵呵,我懒?我活该?
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饥荒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