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电视里正悲伤地播放着《还珠格格》,乔爸陪着乔妈观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吃着爽口的冰镇大西瓜。
“老乔,我听说西西从学校回来了?”乔妈关心地问。
乔爸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啊!我昨天去菜市场买菜的途中还遇到了她。”
“我早就听说这丫头的厨艺精湛,真心讲,这年头哪个年轻姑娘会做菜,自己会下个面,煎个鸡蛋就好得不得了了。”乔妈抑制不住满满由心流露的笑意,越说越激动,扭动半个身子看向乔爸,“你跟西西说了没有?”
“什么?”乔爸不明白地问。
乔妈焦急地往乔爸身边挪了挪,给了乔爸一个眼神暗示,乔枫的房间。
乔爸终于明白了乔妈的意思,深明大义地对乔妈说:“两个孩子之间的事,他们自己会看着办解决的,你和我再瞎操心也没什么用。”
乔妈松了一口气,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看电视,笑嘻嘻地说:“老乔你的话一向有道理,我信你的,现在我就等咱们家的乔枫把姑娘带回家来。”
二
乔枫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他还未做完的工作,是一份关于新建田园风格庄园的蓝图。他房门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所以门外电视和乔爸乔妈的声音他一个字不落地全部听到了。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幸福的样子,他捧一束鲜花,戒指置于鲜花上,正值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好天气,钻戒迸发迷人而璀璨的光彩,他一直深深喜欢着的西西捂嘴,并且感动万分地接受了他的表白,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长相厮守,生儿育女一辈子。
乔枫望着窗户外很前面的一所只露出青瓦屋檐的房子,那是西西的家,她和她爸爸住在一块儿,相依为命。
他望着望着,不禁眼睛有些疲倦,大张着嘴,哈欠连连,昨晚至今,他都没有时间安安稳稳地睡一个好觉,熬夜绘画蓝图。
他收回目光,两只手揉揉太阳穴,舒缓疲劳不堪的状态。一低头,满脑子全部是他刚刚才完成的一幅房屋外观以及内部结构的蓝图。他很满意地笑笑,哪怕客户还没确定下来,是不是同样也喜欢这所房子,他反正是极其喜欢的,因为他想象里想给西西的家就是这样的。
这时,有人打来了电话,乔枫看了一眼闪光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联系人,竟然是大boss亲自打来的电话,大boss一定急了,他给了乔枫一个月时间,现在都快两个多月了,你说大boss能不担心丢客户的案子吗?
是的,的确乔枫本人确实有严重的拖延症,但他从来不应付工作,他的垃圾桶里还滞放着满出来的,被他淘汰掉的,已经画完的蓝图。
“喂,臭小子,你还知道接电话啊!赶快换一身比较整洁的衣服,陪我去一个地方!”
难道不是为了他拖延蓝图的事,他的神态放松了不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会是在这两个月里又认识了一个姑娘,拿钱甩了之前的女朋友吧!
顺便一提,乔枫和大boss也是竹马一起长大的发小哥们兼合作伙伴。
“大boss,你能不能别换姑娘像换衣服一样爽快,当心她们联合起来灭了你这负心汉。”乔枫在说话的最后打了一个哈欠。
“你又熬夜工作了,真是的,跟你说了多少回,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没有了健康的身体,有这么优秀的头脑和才华也是白搭。”
乔枫极其敬业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还有我自己,拿着你发给我的巨额工资,总不好意思不好好地工作,辜负了你对我的期待吧!”
大boss彻底服了乔枫的一大片理论,钻进车里,“那我觉得你还是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免得用你此时此刻的状态和说话的结构吓跑了我心爱的姑娘。”
大boss开车从乔枫家门口离开。
乔枫立在另一扇敞开的窗户前,眺望了短短几分钟,看到了一辆快速行驶于路上的保时捷,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机智。
兄弟,对不起,为了西西,我只能抛弃你了。我得先睡个觉补充睡眠,然后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约西西一起吃晚饭。
三
“西西,今天一起吃晚饭吧!你回来那么久,我还没好好请你吃过一顿饭呢?”乔枫兴奋又紧张地拨通了西西的电话。
“抱歉,今天已经有人约我了。”西西换了一套比较青春靓丽的衣服,秀气的脸上溢出了笑容,站在镜子面前心满意足地打量再打量。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屏幕上亮起后,看清楚的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天哪,西西可从来不是爱迟到的人,今天要见的人可是她一直企图想要靠近的人。如果约会第一次就迟到,肯定会给他留下极其糟糕的印象。况且,小时候,他是最讨厌自己的人。
西西匆匆忙忙出门,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公交车站附近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里的司机师傅精神抖擞,和颜悦色地问西西:“姑娘,这是去哪儿?”
“星海酒店。”
司机师傅知道了西西要去的目的地,右脚一踩油门就奔驰于路上了。
星海酒店是当市最受好评的小型酒店,最有名气的就要数它里面一天内对当市人免费开放三次时新电影的待遇了。
西西对星海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深情厚谊。以前西西就读的高中学校内,有一家同名为星海的影院。当时她们几乎所有关于“观看”的活动都在这家星海影院里完成的。每周有固定的时间,通常是在晚上,大家上晚自习的期间,老师总会提前安排好不错的电影,接着组织一个一个年级轮流去看,她格外享受这样可以忙里偷闲的少数日子,充分给予精神层面丰富的修养,往往乐此不疲。
还有一次,在西西的印象里尤其记忆深刻。
记得那是某一次元旦汇演上,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表演的节目良莠有别,极少有人能够专心致志看完整场演出。
直到一个又帅又酷的学长出场,所有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他谦谦有礼地向在场所有观众鞠了一个标准九十度的躬,随之,调整好状态,开始温柔地唱了一首情歌。
她的心也被瞬间俘获了,仿佛温柔的情歌是学长对她唱的,她显得很花痴,痴痴呆望着这位一刹那便俘获大批女粉丝,遭嫌大批男生的学长…不过…这位学长好像,隐隐约约有一点熟悉…莫名其妙,最后竟然生出了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厌恶感…
再后来,元旦汇演终于告一段落,很快要到期末了,有很多科目她还没有把握能通过,于是,她像打了鸡血似的,抓紧日后每天的每分每秒重复学习与复习。
后来,再次遇到,西西始料不及,她和同学手挽着手去星海观赏电影的途中,没有意识到,自己衣服的口袋很浅,她的手机掉落于半路上,却始终浑然不知。
“同学,你的手机掉了,同学…”
西西不知道后边的人喊的其实是她,还在思索,“谁掉了手机呢?帮她捡到手机的人这么喊,也应该回应一声嘛。幸亏不是我的手机…”西西一摸口袋,慌了,自己的手机不见了。西西的手臂从同学的臂弯里抽出来,很慌张地说:“我的手机不见了。”
同学让西西先不要着急,会不会捡到手机的那个人在喊你呢?
西西抱着一丝渺茫希望往后一看,捡到她手机,一直喊:“同学,你的手机掉了。”的人气喘吁吁地到了她面前,那个人是他,学长。
学长停顿了一会儿,缓和了下来,把手机递给了她,她的手机是诺基亚,很老套的手机,用很多同龄人的话来讲,这就是标准版的老年机。
西西惴惴不安地接过了她的老年版诺基亚手机,生怕他瞧不起,简单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将手款进同学的臂弯里,要走。
原以为,这会是他们最不经意的最后一面,却从未想过这是他们开始的前奏。
四
幼年的记忆不够深,所有不愉快的过往,都能够当作一场游戏,童言无忌的伤害,是因为在某个时刻他也在关注她的生活状态,他希望自己当个坏人,让天使更加勇敢,坚强。从哪儿学来的?爸妈身上学来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无论她曾经失去了什么,只要拥有家人和朋友,就一定有人深深爱着她,给予温暖的关怀,亲切的问候。
再度相遇于最青春美好的年华里,他捡到了她的手机,一路追赶,喊叫,她好像没有听到,自顾自和她的同学走着,直至她转过头来,而他也刚好停留她面前,她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拿过他递过的她的手机,说了谢谢,就忙着和她的同学逃离了他。他时常在想,当时的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她正眼都不瞧他。电影院里的她,安安静静地看电影,看到激动人心的时刻,还要影响身边要好的同学,于是,她的同学接受不了她突如其来一惊一乍的举动,往远离她的一边靠着,眯了眼,打一会儿盹。她有些不开心,嘟着红润的嘴巴,仍旧兴趣盎然地观看未完的电影。
这是他可以注视她观看的最后一部电影,明年他就要从这里退学了,他有自己冲动而成熟的计划,趁着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去努力打拼一把。
他坐在星海酒店里,闲适惬意地看一本文学杂志。
西西写了很多情诗,他都一一收藏,就犹如高中时期,他唱的情歌是给她听的,那么她的情诗也一定是为他写的,就算不是,他也执意地这样认为。
“等久了吧?宋俊辉…”
“难得你还记得我,西西…”
两人点了同一种口味的果汁,相谈甚欢。
几天后,宋俊辉就向乔枫宣告了他爱情的开始…
五
乔枫昨晚又醉酒了,倒在宋俊辉的门前,西西正巧在宋俊辉家中做客,宋俊辉要西西现场写一首情诗给他。
“过去的几年里,我已经写过很多情诗了,还不够?”
“不行,那些情诗都是我们相爱之前写的,也不知道你更多写给谁的?”
“哦,好吧!”
“别表现得那么不情愿…”
四月的光辉是你的脸,
在我沉寂的心波上,
投射下一点明亮,
仿佛一个永恒的春天,
你我互相牵绊,
只为这三次遇见又相爱的适度。
乔枫听到屋内含情脉脉地朗诵,是她的声音。
“不能告诉她,我喜欢她,不能向她告白,我爱她,否则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乔枫猛烈地灌了自己一口酒,紧接着叩响了宋俊辉家的门。
他说:“你们在一起了都不告诉我,不够仗义的哥们儿,不够实诚的朋友,看透你们了。不过,真心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