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无力地仰望夜空，圆瞪的眼眶中流出几滴浑浊的血泪。
意识正在慢慢模糊，这辈子经历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翻涌：儿时被父母遗弃的凄凉，非人训练的冰冷和伤痛，与心爱女人朝夕相处的快乐温馨……
他的左手与心爱女人的右手紧握在一起。在警灯闪烁的红蓝光芒中，那两只美丽的蝴蝶也终于破茧成蝶，舞动着翅膀，自由自在地在夜空翱翔……
一 意外车祸
赵大雷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当时他睡得正香，在梦里破了一件大案子，立功受奖，而且自己这个多年的代理所长终于转正了，成了名副其实的B市城中区派出所所长。然而，在他起身上台领奖时，突然听到台上的主持人念错了名字，明明是他破的案子，怎么会突然改了人？他十分憋闷，于是和主持人争执起来，争着争着，他突然张开了眼睛，原来是个梦！
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抖动，发出刺耳的鸣叫，被吵醒的老婆也在身边大声抱怨。他摸起手机，放耳边喂了一声，随即瞪大双眼：“什么？有命案！好好，我马上到，马上到”！
他翻身下床，行云流水般地穿好衣裤披上警服，抬起警帽就往外赶。
几分钟后，一辆暂新的红色SUV开出了小区地下车库，匆匆向大门驶去。赵大雷坐在驾驶座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这辆SUV是才买几天的新车，他爱惜得紧，要不是眼下有急事，所里的警车又被临时征调，他可不会开这宝贝疙瘩出来。
出小区门是一条单行道，赵大雷缓缓转动方向盘，准备将SUV平稳地开上大街。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就这样发生了！
一辆黑色宝马突然从他对面飞驰而来，速度极快，让他猝不及防。等他下意识猛打方向盘闪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嘭”地一声巨响，SUV的车头被撞，整个红色的车体像陀螺一样打了个转，撞倒一片绿化带围栏才停下。赵大雷目瞪口呆地坐在驾驶位上，虽然在他多年警察生涯中经历的险情无数，但事发突然，他也一时懵了。
不远处，那辆肇事的黑色宝马也撞得不轻，歪歪斜斜停在路中央，车头右侧凹下去一大块。
“你TM怎么开车的，这是单行道！单行道懂吗？”赵大雷朝着宝马车怒吼。他甩开安全带，气势汹汹地向那台宝马车走去。他想把那个违规逆行的杂种拖下来，先狠狠地教训一顿，再送到局子里关几天，让他抄写一百遍交规，抄到他跪地求饶，保证不会再把别人的生命财产开玩笑为止！
然而，刚走到那台宝马旁边，赵大雷心里却咯噔一下，脚下的步子也顿时慢了几拍。
他看到一双狼一般锐利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目光中透出逼人的威势，叫人心生畏惧。
那双眼睛属于一个染着黄发的年轻男子，他懒洋洋地坐在宝马车上，歪着脑袋轻蔑地望着赵大雷，嘴里还叼着一支烟。
“你怎么开车的，逆向行驶，你不要命了吗！” 赵大雷吼道，但那个黄发男似乎无动于衷。
“你说话，哑巴了吗！”赵大雷提高了音量：“你这样做，严重违反交通规则，属于危害公共安全，我有权拒捕你”！
“别以为你是警察，我就怕了你，”黄发男扬了扬眉毛，嘴里吐出一句话：“我这辈子，就没守过什么规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大雷气的发抖，他没见过闯了祸还这么横的。
“没没，没说什么，别发火，” 黄发男变脸，微笑着伸手指了指地上：“警官你钱包掉了”。
赵大雷下意识低头，可就这么一分神，那辆宝马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瞬间冲出去七八米。黄发男还把左手伸出车窗，勾起食指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赵大雷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嚣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宝马车跑远。
“我呸，这什么人啊！”赵大雷重重吐了口唾沫。回头扫了一眼被撞得变形的SUV，眉头紧皱了起来，脸色变得铁青。
二 命案现场
赵大雷赶到案发现场时，已是凌晨四点。这里是B市城中区一家洗浴中心，昨晚十二点左右，这里发生一起命案。
一间按摩房中，市刑警队副队长关南正带领一帮人勘察现场。他一见赵大雷就发了脾气：“赵大雷！你怎么才来？这可是在你地盘上出的案子”！
赵大雷一脸窘迫，关南是他警校同学，两人私交甚好，但这是公事，自己也有错在先，被骂也是活该。他急忙向关南解释：自己刚出了车祸，报交警处理现场花了一个小时……
关南不再计较，为他简单介绍了案情：昨晚十一点四十，这家洗浴中心的服务员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房间有响动，一开始没怎么注意，后来打扫完卫生，她进到隔壁房间察看时发现死了人，一个在房间留宿的二十多岁男客人被割破了喉管，死在了房间的洗浴间里，鲜血流了一地……
“作案的是个高手，” 关南猛吸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现场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做得很干净，凶手显然有备而来，手法老道……”
“需要我做什么？”赵大雷瞟见那一地的血污，心里有点犯怵。
关南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望着赵大雷说：“你立即带人配合刑警队，排查附近出现过的可疑人员……还有，你回去查查所里接到的报案，要最近半年的，有可疑情况立即报过来”！
“是，我这就去办！”赵大雷爽快地应了一声。
分配完任务，关南笑了笑，问道：“我说大雷啊，你也是老司机了，还犯这种低级错误？自家门口都能被撞……还有，那个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没找到，”赵大雷无奈地耸了耸肩：“交警队的弟兄帮我查过了，那辆宝马车的牌照是假的”！
“假的？”关南的表情有些吃惊。
三 黑吃黑
黄发男提着一个黑皮包走进房间。
房间里有三个人，朝门的老板桌后面坐着一个中年胖子，脖子上纹着青色的龙头，面容凶悍，其余两个精壮的小弟分立他左右。
见黄发男进来，中年胖子挥了挥手，两个小弟退出门外。
“大辉，得手了？”胖子问道。
黄发男目光烔烔，也不吭声，挥手将黑皮包的拉链扯开，举起来猛然一抖，几十包白花花的东西便掉了出来。
胖子捡起一包，撕开个口子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马上兴奋起来：“好货，没错”！
“刘老大，十五公斤白粉，一包不少，全带来了” 。
“干得好，这回你立了大功！”刘老大拍了拍大辉的肩膀，又问道：“事情，做干净了吗”？
“放心，刘老大，我做事一向很干净”。
“小五怎么死的”？
“一刀割喉，死在按摩房里”。
刘老大哈哈一笑，又低头沉思片刻，喃喃念道：“蛇七啊蛇七，老子叱咤风云B市十几年，外号留一手，你砸了老子的场子，却也想不到，老子还有这一招后手”！
事情办妥，大辉转身离开房间，在走廊迎面碰见一个打扮妖媚的中年女人。
“霞姐好！”大辉恭敬地点头。
霞姐笑得很灿烂：“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你的宝马车好像出了车祸”？
“没事，霞姐，回来的时候擦了一下”。
“擦一下就那么严重？嘿嘿，别急，辉仔，回头姐给你买台新的”！
“谢霞姐！可是，这台我开惯了”。
“有事就来找我，霞姐帮你搞定，记得啊！”霞姐一双丹凤眼望着辉仔滴溜溜打转。
霞姐板着脸走进刘老大的房间。那刘老大正坐在老板凳上闷头抽烟，霞姐进来，他眼皮也不抬一下。
“叫我来干嘛？”霞姐冷冷地问。
刘老大指了指面前那一堆白粉：“你，把这些收进保险柜，回头找个下家，马上出手”！
霞姐应了一声，低头开始收拾。
“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别跟阿玲计较，她还不懂事……”刘老大望着霞姐说道，脸上有些无奈。
霞姐突然将手中的东西甩开，叉腰吼道：“你女儿不懂事？那我呢，我成什么了？想当年你给我爸做事的时候，你是怎么承诺我的，要一辈子对我好……现在呢，我爸死了这十多年，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行了，闭嘴！你个黄脸婆还有完没完！”刘老大黑起了一张脸。
“你敢骂老娘是黄脸婆！” 霞姐气得脸都变了形。
“骂你怎地？” 刘老大吼道：“老子叱咤风云B市十几年，外号……”
刘老大的话还没说完，霞姐已随手抡起一张凳子向他砸了过去……
楼上传来激烈的吵闹声，还有砸东西的碎裂声。大辉在别墅大门止步，回头望了望楼上，他的嘴角微微一笑，冷酷的眼神中赫然闪过一丝阴冷。
四 冷血杀手
出租屋内，大辉靠在床头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又一圈一圈地吐了出去。
透过那层层叠叠、飘飘渺渺的烟圈，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十年前，他十四岁，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在一次街头斗殴中，他被B市黑道上有名的刘老大看中，收养了他，并把他培养成了冷血的杀手。
童年的经历使他不相信这世间有真正值得信奉和遵守的东西，他，只相信暴力和杀戮。
就在不久前，他杀死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小五。虽然他与小五各为其主，他在B市刘老大手下做事，而小五在外省的大毒枭蛇七手下混，但他俩的关系一直很好，小五也很信任他。不过，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杀了小五。
小五将死之际，那双眼睛狠狠地盯着他，充满了怨毒和不解。这一幕，让他感到深深的惶恐，在多年的杀手生涯中，他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
如此无情地杀戮，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辉举起左手，双眼痴痴望着手腕上的蝴蝶纹身。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彩凤蝶，正扑腾着翅膀，欲飞上蓝天……
五 案情会议
“通过分析命案现场附近的监控视频，基本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关南坐在大会议桌的主席位，向在坐的十几名刑警介绍案情进展。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监控截图，是夜幕下的街道景象，就在案发的洗浴中心门口。
关南指着屏幕上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头戴鸭舌帽的男子说道：“这个就是嫌疑人，他非常狡猾，具备极高的反侦查能力。我们的同志查过室内外的所有监控，发现这个人始终背对摄像头，而且他的面部明显经过了伪装。这给我们的排查工作造成了困难……”
“不过，我们在嫌疑人身上发现了一个明显特征，”关南话锋一转，对着身边的女警使了个眼色。女警会意，操控着面前的电脑。
屏幕上的嫌疑人影像被不断放大，最后画面落在他的左手腕，在上衣袖与灰白色手套之间的皮肤上，有一块模糊的形状。
关南解释：“这是嫌疑人手上的纹身，通过技术还原，我们确定那是一只蝴蝶”。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蝴蝶图案，与嫌疑人左手腕上模糊的形状完全吻合。
在场的刑警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另外，通过调查死者身份，我们发现了重要线索，”关南继续说道：“死者崔杰，外号小五，二十二岁，无业游民，根据邻省缉毒队提供的消息，这个人有从事黑社会活动的经历，还涉嫌贩毒……”
“那会不会是黑吃黑？”一名刑警问道。
“对，”关南说道：“小五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复杂，又从事贩毒，被黑吃黑的可能性极大……而且，根据洗浴中心服务员的回忆，小五来洗浴中心的时候，随身带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但是案发后，那个黑皮包就不见了，基本确定是被凶手带离了现场……”
“关队，那么我们下一步的侦查工作，是不是该从本市的黑社会组织中排查？”那名刑警不失时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还有，通过我们的线人，找到那个有蝴蝶纹身的人并不困难”。
关南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视一周，准备布置任务。可当他看到坐在会议桌末尾的赵大雷时，一张脸顿时黑了起来：
“大雷同志，你是本地派出所负责人，谈谈你的观点”！
赵大雷正在打瞌睡，双目半张半合，脑袋也不时往下点。一边的同事见他毫无反应，于是踢了他一脚。
“啊，什么？”赵大雷突然惊醒，大叫了一声。
会场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六 转正的代价
中午，关南请赵大雷在外面吃便饭。
“你，好像很不在状态？”关南嘴里嚼着菜，随口一问。
赵大雷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咳，老同学啊，我最近运气太背，才买的新车被撞了，肇事者又找不到，送4S店一问，要花不少钱……我和我老婆本来就闹，现在可好了，她完全炸窝了！我现在晚上睡不着，没车孩子也不方便送学，咳，真是见鬼了我”！
“这不是你的错，弟妹跟你闹什么？”关南不解。
赵大雷又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不瞒你说，我那老婆啊，一直嫌弃我没本事，老大不小了才当了所长，还是个代理的！她妹夫和我一般年纪，去年提了正局级，马上要在他们机关做一把手了”！
关南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上次托我的事儿，我打听了下，晓得了一些上面的意思……”
赵大雷瞪大眼睛：“啥情况”？
“上面的意思，最近市辖区派出所可能要大调整，要摒弃按资排位的陋习，提拔一批年轻得力的干警……”
赵大雷立刻泄了气：“照你这么说，我转正是没戏了”！
关南夹了一筷子菜塞嘴里，嚼了一会儿，挤出一句话：“也不是完全没戏，要看你怎么争取”。
赵大雷一把拉住了关南的手，急切地问道：“我要怎么争取”？
关南扫视周围无人，压低声音说道：“上面那个头儿，他那点爱好你是知道的……我当你兄弟，才告诉你，给你牵个线，送点儿礼给他……我知道你的脾气，但你就别死脑筋了，这年头，太守规矩的人混不开……”
赵大雷立刻梗起了脖子，一脸不悦：“你这是要我去行贿”！
“哪那么严重？”关南神秘地一笑：“早就市场经济了，凡事都讲究个成本，往你这事儿说，就叫做代价，这是你想转正的代价”！
七 两只母老虎
一周后，刘老大找到了毒品的下家，于是召集大辉和一帮手下商议。
敲定交易细节，刘老大再次强调：“老子叱咤风云B市十几年，靠的是什么？老子外号留一手，凡事都要留那么一手！所以，晚上的交易，弟兄们都把家伙准备好。我带几个人去现场交易，大辉就带着剩余的弟兄在附近埋伏，以防万一……咱自己混黑社会的，可别让人家给黑了……”
刘老大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两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叫骂声，然后是“呯”的一声枪响！
刘老大顿时脸色惨白，慌忙向门外冲去，大辉和几个手下互相望了望，也紧跟着冲了出去。
大厅里，霞姐和阿玲面对面怒目而视。阿玲双手举着一把手枪，杏眼圆瞪，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哎呀，怎么又闹起来了！阿玲，你給我把枪放下！” 刘老大急得直跺脚。
大辉突然从楼梯上跳下，像闪电一样冲了上去，一把夺下阿玲手里的枪，将阿玲控制住。
刘老大则抱住了霞姐。霞姐拼命地挣扎，嘴里大声咒骂着，手里还拍打着刘老大，尖利的指甲把刘老大脸刮出了一道血痕……
刘老大怒骂道：“这两只母老虎，都TM不是省油的灯”！
风波过后，刘老大坐在老板凳上闷闷地抽烟。
大辉进门报告：“老大，阿玲被我关进了房间，霞姐也回了屋，已经没事儿了……”
“留一手，留一手……”刘老大摸了摸脑袋，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对，就这样办！大辉，这次交易你就不用去了，你刚背了案子，行动不方便……你就在我家守着那两只母老虎，别让她们再撕起来” ！
“是，老大！”大辉恭敬点头。
八 工厂奇遇
深夜，赵大雷开着刚修好的SUV在城郊公路上疾驰。这次大修花了整整一周，虽然也有保险公司的赔付，但找不到肇事车辆，无奈之下，他只有自掏腰包付了余款。此时此刻，他的心仿佛被割去了一块肉，老大不舒服，对那个肇事的黄发男恨得牙痒痒。
途中，他突然闹起了肚子，瞟一眼周围，到处都是雪亮的路灯，哪里有解决的地方。突然，他看到前方有一片厂房，于是决定去那里解决一下。
开车驶进大门，赵大雷发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他放慢了车速，一路找着厕所，却怎么也找不到。于是他一咬牙，把车子开到阴暗处，停车熄火，下了车跑到厂房屋檐下就地解决。
几分钟后，赵大雷解决完毕，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突然听到几声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是乒乒乓乓的开关车门声，像是有一伙人突然闯进了工厂。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蹲了下去，脑袋偷偷探出，想要看看来了些什么人。
借助昏暗的灯光，他看到几辆路虎停在工厂院子中央，十几个大汉气势汹汹地下车，然后聚到一个光头男子身边。那光头男子身穿海魂衫，满脸横肉，目光凶狠。赵大雷明白这帮人来者不善，他们一个个腰上别着家伙！
“老大，这回要动真格的吗？B市可是他刘老大的地盘啊！”一个大汉问光头男。
“TM的，他姓刘的连我蛇七的货都敢动，还杀了我的人，我TM还跟他客气啊！”光头男狠狠说道。
赵大雷听得暗暗心惊，他偷偷掏出手机，给刑警大队关南打了过去……
九 枪战大片
夜色中，两辆黑色面的在公路上疾驰。
刘老大带几个小弟坐在前面一辆面的车上，他怀里抱着一个黑提包，里面藏着那十五公斤毒品。
他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出窗外，又狠狠的吐了几口痰，仿佛想把心中的不安都吐出去似的。十几年了，多少次出身入死，他都处之泰然，然而这一次，他却有不祥的预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做事谨慎，凡事留一手，而且这次的交易对象，他也反复试探过，对方确实是诚心买货的大客户，过去也曾打过交道，应该不会出问题。
他又想起了霞姐，那个平时凶神恶煞的女人。就在刚才，那个女人把装有毒品的黑皮包递给他时，居然涨红着脸对他说了一声小心，这不是她的风格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自从……
刘老大皱了皱眉头，自从，霞姐的老爸，也就是他过去的大哥去世，自己开始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四处沾花惹草后，霞姐对他的脸色就从来没好过……
刘老大不由感慨，一晃十几年了，当年他在霞姐老爸手下当小弟，还是托霞姐的福才混到老大的交椅，接下了这片江山。当年是做夜场，现在是开公司，赌场，生意越做越大，他越来越有钱，心也越来越花，瞒着霞姐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对霞姐确实冷落了。可是，在这紧要关头，真正关心自己的，依旧还是与自己最亲的人……
刘老大叹了口气，暗暗决定，做完这一票，就再也不做毒了，赌场也关掉，和霞姐商量着做点正经买卖，开个酒店啥的，之前赚的钱也足够养活自己和这帮手下了……他还想和霞姐生个孩子，他和霞姐一直没有孩子，阿玲是他和前妻的女儿……
“刘老大，我们到了。”开车的小弟怯生生说道。
刘老大突然惊醒，他努力定了定神，拿起手机，对后面那辆面的上的手下交待了几句。然后他大手一挥，七八个怀里揣着家伙的小弟便跟着他下了车。
对方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刘老大看到不远处停着几辆路虎，一群人围在车旁，一个个严阵以待，与他相对而视。
这气氛有些不对，刘老大心里嘀咕，脸上却换作一副笑脸，高声喊道：“老八，瞧你这阵势，做个买卖还来这么多人，老关系了，还怕我黑了你吗”？
“哈哈哈，刘老大，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
一阵嚣张的笑声传来，刘老大听得心头一震，这不是老八的声音，这是？
一个面容凶狠的光头男走了出来，脸上挂着阴森森的冷笑。
“蛇……蛇七！” 刘老大双眼瞪得溜园，声音也哆嗦起来。
蛇七恶狠狠地盯着刘老大：“姓刘的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货也敢黑！活腻了吗”？
刘老大不愧久经江湖，他迅速调整了情绪，解释道：“什么，黑了你的货？蛇七你搞错了，我……我怎么敢黑您的货，我这货是别人转給我的，我只赚个差价……”
“你闭嘴！”蛇七吼了起来：“把老子的货拿出来”！
刘老大看到对方十几号人都拿枪指着自己，只好极不情愿地把手中的黑皮包扔了过去。
蛇七扯开皮包，掏出一包白粉在鼻边嗅了嗅，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又掏出另一袋，撕开用舌头舔了舔，突然他脸色骤变，挥手把黑皮包砸在地上。
“刘老大啊刘老大，你黑了老子的货，现在又拿面粉来忽悠老子，你当我蛇七是傻子吗！啊”？
刘老大傻眼了，他慌忙拾起黑皮包，仔细查了里面的货，发现确实都是面粉，之前的毒品被人掉包了！
“姓刘的，你今天要是不交出老子的货，就别想活着从这儿出去！”蛇七拿枪指着刘老大，怒吼道。
刘老大吓得脸色惨白：“蛇……蛇老大，别……别急，这货被人掉包了，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啊”！
“你……你还跟老子狡辩”！
突然“呯呯”几声枪响，蛇七捂着肚子倒下了，他身后的一帮小弟也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避让。枪林弹雨中，蛇七被几个小弟搀扶着逃开。
刘老大知道，这是自己安排在暗处的手下开火了，他也迅速掏出手枪，开始向对方射击。他感觉全身的热血正在往脑门上冲，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年轻时候总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上了年纪，经历过许多之后，才深知子弹是不长眼的。如果还能选择，他一定会选择最和平的方式去解决眼前问题，但现在不可能了，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全世界出卖！
厂房屋檐下的一处阴暗角落，赵大雷正神色慌张地趴在地上，外面的枪战愈演愈烈。他听见自己的SUV好像也中了几发子弹，前面是几声闷响，仿佛打在车门上，后面一声却是玻璃碎裂的清脆声！这些子弹仿佛打在他的心坎上，让他懊恼不已。他狠捏自己的额头，心想这下完了，这可是刚修好的车啊！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买一个星期的新车，就屡遭横祸……
蛇七的人被一个一个消灭了……
刘老大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终于露出狰狞的笑，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蛇七的尸体被他踩在脚下，他厌恶地吐着口水，叫骂不停：
“跟老子玩！老子叱咤风云B市十几年，有怕过哪个吗”？
突然，外面有人大喊警车来了。刘老大立刻露出惊恐之色，大叫一声：“快……快走”！
一帮人就像见猫的老鼠似的一哄而散，纷纷翻墙逃走。
八 可怜的SUV
关南带领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冲进了现场，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赵大雷拿着枪从角落慢慢走出。关南向他招了招手。
“那些歹徒往哪个方向跑了？” 关南问。
赵大雷回答：“向南边翻墙跑了”。
关南立刻用对讲机调度警力，围捕持枪歹徒。
好半天，关南才调度指挥完毕，他看了看面前灰头土脸的赵大雷，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没受伤吧”？
“我倒是没事，”赵大雷哭丧着脸喊道：“可……可是我的车完了！我的关大队长，你怎么才来啊”！
关南举着手电筒朝赵大雷手指的方向照去，他看到了一辆暂新的SUV停在厂房角落，左侧车窗已经被子弹打碎，前车盖和车门上弹痕累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