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的人因他而死,信任他的人被他伤透了心,他信任的人背叛了他。
原来果然是天煞孤星!
他“哈哈”大笑,笑够了,拧起酒壶就往嘴里灌,劣质酒又呛又辣,刺激得胃一阵阵抽痛,心里却只觉痛快。还会痛,不是吗?
他想起少年时期,曾经鲜衣怒马,高朋满座,何其风光,原来不过一场梦。庄生梦蝶,焉知不是蝶梦庄生呢?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觉得说这话的人肯定没痛快地喝过,醉了怎么还会愁呢? 醉生梦死,酒原来是多么好的东西啊。
他躺在客栈里一天天的喝着酒,一天天的醉着,身上的东西一天天的减少。没银子了?用剑抵房资。没酒资了?腰上的祖传玉佩够不够?最后他孓然一身,被掌拒的扫地出门。
他一步三颠的在街上走,老远闻到酒香就往酒肆拐。酒肆的伙计把他往外赶:“去去去!没钱别挡了我们做生意!真个酒疯子!”
他“嘿嘿”傻笑,死扒着不肯走,酒肆的伙计不耐烦了,几个人抬起他就往外丢,摔得他手上脚上全破了皮。他混然不觉痛,仍然“嘿嘿”地傻笑,口里叫着“酒,给我酒…..”想爬起来继续往上赶,然而全身无力,努力挣扎了两下又倒下去。
他渐渐地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成了个真正的疯子样了。他抓住每一个人讨酒喝,往往抓得人脱不开身,无可耐何,只好随便买碗劣质酒丢给他。他得了酒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灌得太急,呛出眼泪来也浑然不觉。后来别人远远地看见他就躲,他越来越难喝到酒了。他馋酒,馋得恨了就呼天喊地的哭。住那条街上的人经常三更半夜的还听到有人在哭:“酒,我要酒……”听到的人翻个身,继续睡。
他实在馋得恨了,看到有人推着个车,车上放着几壶酒,他不管不顾,追上前去,扒在车上,拍开泥封就往嘴里灌。推车的汉子急了,死命地推他,他抱着个酒壶就是不松手。汉子抡起拳头就揍,揍得他口角流血,他兀自不放。汉子发起狠心,抡起棍子打,打得他鲜血四流,手上终于使不上力,酒壶脱了手。汉子捡了酒壶回过神来,终于发现他的惨样,汉子吓着了,急急忙忙的推了车就走。路边的人围着他指指点点,没人走上前来,不一会也各自散了。他眼皮肿得睁不开,嘴里微弱地叫着:“酒,酒……”
天色暗下去,又亮起来,他仍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没人看他一眼。又是一天后,有个老人终于觉得不对劲,把他翻过来一看,他身子已经僵硬僵硬的了。老人叹口气,捡了床破席子,找了两个年青人把他卷进去抬到后山上。老人挖了个洞和着席子把他填进去,又竖了块碑,想刻点什么,想了半天仍是想不出来要刻什么,最后犹豫半天,终于叹口气就这么走了。
三年后,有个年轻妇人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这座山上走过,小女孩忽然停下来,拉了拉妇人的衣角:“娘,娘,你看这块碑上为什么没有字啊?”
妇人想了想说:“可能是他没有亲人,没人为他刻碑文吧。”
小女孩嘀咕着:“他好可怜啊,都没有亲人。”一会儿又仰起头来,笑逐颜开:“还好我有亲人,我还有娘。”
“嗯。”妇人一把抱住她,“你不只有娘,你还有爹。走,咱们找你爹去。”
山风呜呜中,隐隐地,似乎传来了谁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