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基本宗教的主导概念

I 泛灵论

前提：如何在泛灵论的信仰和仪轨中找到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方法论）

1.既然依据这个假设，灵魂观念是至关重要的宗教观念，那么我们就必须说明它为何不需要汲取先前宗教的任何要素就可以形成；（灵魂是如何产生的）

2.我们必须搞清楚灵魂是怎样成为膜拜对象并转变成为各种精灵的；（灵魂是如何转变为精灵的）

3.既然这些精灵膜拜并不是宗教的全部，那么我们还需要解释自然膜拜是怎样从精灵膜拜中派生出来的。（精灵膜拜向自然膜拜的转变）

一、灵魂观念为什么是最初要素？以及灵魂观念是如何形成的？

（一）梦境。（眩晕、中风、癫痫、狂迷）

1.互体的可感存在特征：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互体”，即另一个自我，在特定条件下，他能够游离自己所栖居的有机体，漫步他乡。

2.互体的不可感存在特征：互体是灵魂。

（1）互体更加活跃。

（2）有更大的弹性和可塑性。

（3）比我们所能经验到的质料更稀薄和飘渺。

3.人们肯定了人类在构造上具有双重性的观念。

（二）死亡（类似于梦境）

1.人死后变成了灵魂，人们将生活中稍有异常的事件都归结于灵魂带来的结果，这样人类便可以随时利用灵魂解释异常的现象。因此灵魂的力量增强了，人们被困在自己建造的想象世界（世界的创造者和原型却是人类自身。）人们希望博取灵魂的欢心并安抚灵魂的愠怒，便出现了仪式。

2.对死者和祖先灵魂的膜拜：最早的仪式是葬礼，最早的祭品是为满足死者需要而供奉的食品，最早的祭坛是坟墓。。

ps：葬礼的目的就是加速身体的破坏——使得灵魂分离最终完成。

（三）泰勒：

1.泰勒的观点：原始人用梦代替了现实，通过自己的互体来解释梦。（人们会将自己的性质赋予所有事物；人的灵魂说明了健康与疾病、灵巧与笨拙等情况；而事物的灵魂则专门解释了自然界的现象：如行云流水、斗转星移、植物萌发、动物繁衍，等等。人们恳求事物灵魂的帮助，因此形成仪式。）

（四）斯宾塞：

1.对泰勒的反驳：高等动物不会混淆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东西，原始人并不是因为缺乏辨别力，才从对祖先的膜拜过渡到对事物的膜拜的。

2.斯宾塞的观点：

（1）这种混淆是由于“对隐喻名字的字面诠释”产生的。也就是人们会以自然对象的名字来给人们取名，他们很难将隐喻和实在分清楚，于是祖先膜拜就变成了动物和自然膜拜。

（2）其他混淆的情况：祖先的住所被当成了祖先而享受膜拜，这是一种附带的原因，产生的是次要的作用。

3.涂尔干对斯宾塞观点的反驳：认为斯宾塞的“误解”观点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这种误解是普遍性的。涂尔干认为斯宾塞的观点表现的心理机制不是必然产生的。因为所有人都会澄清词义混淆的局面。

（五）涂尔干对泰勒理论的检验：

1.认可泰勒理论的贡献：将灵魂看作复杂的整体，是历史和神话的产物，因此灵魂的性质、起源和功能都是宗教的。

2.泰勒理论的可怀疑点：

（1）互体概念（这种理论的根本原则）可怀疑。互体概念不是或仅仅表达了原始人观念的某个方面。原始人根本无法将灵魂和身体独立来看，比如头是灵魂的栖居之所。

（2）互体假设是建立在人有梦的经验上而成立的，如果互体假设是必然的，它应为唯一的或最经济的假设。但涂尔干认为还有比互体假设更简单的假设，如人可以想象人在睡着时就可以看见远方的事物，如许多梦到过去事件的梦会与启发泛灵论的梦相悖。原始人无法将所有知觉客观化，原始人会察觉到感觉在欺骗他，所以人们便不会相信夜里的感觉比白天的感觉更加可靠，对梦的合法性产生怀疑，因此梦不是现实。

（3）人们不必然地要对梦做出解释。

任何思辨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的东西。除非他们不得不如此，否则他们是不会对此作出反应的。所以说，这种情形很难让人们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把梦当做沉思冥想的主题呢?梦在我们的生活中究竟占有什么样的地位呢?其实，梦是微不足道的东西，特别是因为在人们的记忆中，梦所留下的印象始终是极其含混的，而且很快会从记忆中消褪，所以说，智能如此粗俗的原始人竟然会投入如此大的精力去寻找梦的解释，实在是件令人吃惊的事情!

3. 涂尔干的观点：梦不能说明灵魂。泛灵论不足以解释祖先膜拜是宗教的最初形式。这种互体成为的膜拜对象不能是个体的简单复现，应具有能划入圣物的特征。

原始人会对他们的各种梦进行区分，并且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但不会将梦看作神秘的直觉，而是看到世俗的境况、空洞的图像或是简单的幻觉。只有在精灵、灵魂和冥界的观念业已存在的情况下，在宗教演化到相对来说比较进步的情况下，这些梦才有可能产生。因此，它们并没有提供可以作为宗教基础的基本概念。

二、死后灵魂如何转变为其他精灵的？死者膜拜是原始的吗？

（一）死亡无法解释灵魂向精灵的转变，对死者的膜拜并不是最原始的。

1.低等社会的普遍信仰：如果身体受伤了，灵魂也会在相应部位受到伤害。

不为年迈体衰的死者举行葬礼，当国王或祭祀身体衰弱之前将其灵魂取走，转移到年轻身体中。

2. 互体概念对神圣事物与凡俗事之间的异质性无法说明。庄严的观念是宗教的。人类的简单灵魂不可能只因为它不再化身就被赋予了庄严性。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曼纳”（圣物所具有的特殊性质）

3. 并不是社会越低级，祖先膜拜在宗教生活中的地位就越重要。

（1）膜拜的定义：膜拜并不是某个人在某些特定的环境里所举行的一组简单的仪式；而是各种各样的仪式、节日和仪典所组成的一个体系，它们全都具有周期性重复出现的特征。每隔一段时间，信徒们就会感觉到有必要加强和重新确认自己与自己所依赖的圣物之间的联系，而这个体系则可以满足这种需要。

（2）祖先崇拜的定义：除非人们连续不断地向坟墓献祭，在或多或少比较固定的日子里举行奠酒仪式，或者通过定期庆祝节日来纪念死者，否则它们就不能算做是祖先膜拜。

（3）澳洲没有祖先崇拜。

三、死者膜拜转化为自然膜拜。

（一）死亡崇拜能扩展到整个自然界的理由：人类总是本能地倾向于用自己的形象，也就是

说，用活生生的和有思想的存在来表现所有事物。（拟人的天性）

（二）斯宾塞的反对：建立在动物的所有本领、本能和本性都已经完整地传交给了人类，但涂尔干认为这是值得怀疑的。

（三）涂尔干对拟人的天性和对斯宾塞的批判：

1.对斯宾塞的批判：人类的本性是在不断改造动物本性的过程中产生的结果。社会修正了我们平常看待事物的想法，修正了我们单纯听凭动物本性所产生出来的感情；社会转变了这种感情，甚至发展到了用相反的感情来取代这种感情的地步。

2.对拟人的天性的批判：人类设想自己可以密切地分有动物的本性，神圣存在是被以动物或植物的形式构想的，而人类的形式只不过是逐渐从中分化出来的而已。因此人类倾向于把自己的形象强加给各种事物的说法是完全不符合事实的。比如神话中有动物起源的痕迹。

（四）灵魂和精灵的区别：这个区别似乎并未表明，后一种观念是从前一种观念中导源而出的。

1.灵魂的定义：灵魂存在于身体之中。灵魂首屈一指的特点，是被想象成为一种能够赋予有机体以活力的内在本原：它可以使有机体运作起来，可以使有机体存活下来，从某种程度上说，假如它抽身出来，生命就会戛然而止或消逝殆尽。

2.精灵的定义：可以在其赖以存在的物体之外消磨绝大部分时间。精灵从未依附过自然界中的各种事物。

（五）宗教拟人论也不是原始的。

四、泛灵论把宗教还原成了一种幻觉系统。泛灵论导致宗教的讨论对象根本不存在。

如果人民既是铸造这些错误的观念体系的工匠，同时又是这个体系的受骗者的话，那么这个非同寻常的骗局怎么能够贯穿于历史进程的始终呢?（Wow，这个世界上的种种骗局和洗脑是如何成立的呢？很有意思。）

物理学和化学之所以是科学，是因为物理一化学现象是真实的，这些实在并不依赖于这些科学所展现的各种真理。心理学之所以也是科学，是因为各种真实的意识并不需要从心理学家那里获得自身存在的权利。然而恰恰相反，如果有一天，泛灵论的真理被人们认识以后，宗教也就不可能再继续存在下去了，因为人们不可能不屏弃那些连其性质和起源都已经暴露无遗的谬见。

下次推送《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的第一卷 第三章，即基本宗教的主导概念（续）II自然崇拜～ 

      阅读的版本为埃米尔·涂尔干著. 渠东、汲喆译.《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