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露看着眼前这位容貌极美,身材高大的白衣女子,他像是自己在做梦一般,使劲的捏了捏自己,感觉到了疼痛后,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女子眼眸似星辰,蕴含着淡淡金光,唇间犹带半分笑意,就这般温柔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位许久未曾相见的老友。
她招了招手,随意坐在一旁的石台之上,目光投向那一望无际的淡蓝色长河,轻声道:“三千年了,一晃眼,我已经沉睡了这般许久,我曾执剑于天地之间,誓诛任何胆敢侵犯神界之辈,后天庭覆灭,我亲手斩杀了一位远古巨神,承载着他尸骸所化的的这处小洞天,遗落在飞升台之外,人界沧海桑田,转瞬间千千万年,我不记得曾经的我是如何看待这座天下,是神也好,是人也罢,我都无所谓,如今看来,依旧有些失望,就算是万年前,那座远古天庭,我依旧不是很满意,我看不惯那些自恃清高,视万物如蝼蚁的家伙们,也看不惯七十二重天的阴谋诡计,裹挟天道,我曾经有两位好友,一位教我剑术大道,助我炼神渡劫,后因一些变故,坠入深渊,自行兵解转世,另一位,乃是曾经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因他的存在,才得以保全神界万年的太平无事,可惜,终究是命数将近,就连他也难逃一劫,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曾在天地间寻找数百年,那座被登天之辈封印的天庭,我也查遍了每一处角落,甚至于蛮荒古界,天外天,最后,心灰意冷之下,于那出言不逊的高位神灵一战,虽斩杀于此,却也身受重伤,最后在金身即将消散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同路人,得以知晓了那位好友为何不见我的缘故,最后,我封闭了这处小洞天,神识却游离在外界,虽沉睡这般许久,但外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我自然都是知晓一些的。”
她看了眼少年,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的体内有一座虚假的本源之气,原本的那座长生桥被一股外力所毁去,若是这般下去,恐怕你体内这股剑气会吞噬你的寿命,你只剩下十年的时间可以活,最后会剑气暴体,将你彻底抹杀。”
林雨露听到这个消息,好像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皱了皱眉头,便小声道:“早死早解脱。”
女子靠近了些,额头轻触少年额间,鼻尖对鼻尖,笑道:“怎么?这么看不起我么?不过是一道小小剑气而已,只是虽然我可以帮你解决,但却要让你重新去走一条老路,在这座天下,走了那条路,无疑是自寻死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这样去做的,三千大道,各有千秋,我解决不了的麻烦,总会有人能帮的上忙,还是有一些老家伙能办得到的,只是稍微会有一些麻烦,你,怕吃苦吗?”
林雨露脸色羞红,却没有排斥,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子,他好似心里有一股天然的亲近之情。
他摇了摇头,眼神明亮道:“我不怕吃苦。“
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小声道:“仙子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女子温柔的点了点头,笑道:“这个称呼倒是新鲜,我确也挺欢喜。”
“少年,你与我有缘,可愿与我有个约定?”
林雨露面色诚恳道: “我愿意。”
女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诉说道:“如今的我还在养伤,这座天下也不允许我这般的存在出现,若是发现了,所有与我亲近牵连之人,会遭到没有任何理由的完全抹杀,你往后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我无法一直伴在你的左右,只能与你有个约定,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真正的成为一名剑修,孕育出了一把本命飞剑,我便可以借剑与你,与你签订契约,因为如今的我,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地步,我的本源之力已然流失殆尽,你若是在晚出现个几年,恐怕便见不着我了,现在,我只能依附于你的魂魄之力,继续陷入沉睡,借此养伤蓄锐,以后,若是你的修为境界突破地仙之时,便是我重新苏醒之日,你且一定要小心谨慎,修仙之路漫漫长,危险与机遇并存,切记,万不可陷自己于万难危险之中。”
女子握住少年的双手许愿道:“我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三道印记在加上一道本命剑气,万不得已之时,越晚召唤越好,若是当真到了生死刹那,也莫要多管,即便你我相距万里之遥,我也会破开封印,赶去见你,也许我们会遭到整个天下的镇压,可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带你一同去往天外天,待你修道有成之后,再来领教一番,这万年以后,他们的本事长了几成?”
林雨露允诺道:“仙子姐姐,我记下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女子宽大的白裙缓缓飘动,她一袭长发随着一股力量苏醒开始颤动,这片空间里,所有灵气如同壶中沸水,极速蒸发。
她轻柔的抚摸着小年稚嫩的小脸,呢喃道:“少年,千里之行,定要小心。”
林雨露只觉得身子愈发轻巧,一股清流缓缓流入他的眉心,好似在他的窍穴之内,留下了三道印记,一股更为强大的水流汇聚成剑,浮在他的心湖之上,守着他微弱的心脉。
随后,他眉宇间好似凭空点缀一粒朱砂,随后幻化成一道透明剑影,在一晃间,恢复正常,消失不见。
天地崩塌,山河退散。
下一瞬间,他脚下一崴,重新回到了山神庙中,身子不稳,便要跌倒。
随后,便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手掌托住的身子,他转头去看,确见一俊朗男子,嘴角带笑,正打量着自己。
他连忙起身,低头抱拳道:“白先生......”
随后,一声冷哼,一旁的老人转身大步离去。
他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头,不知哪里得罪了这古怪的老人。
白亦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无碍,许是打赌输了,面子过不去了罢,你可还好?”
林雨露“啊”了一声,四周看去,只见那尊持戟神像发着微弱的淡淡余光外,便没了其他动静。
一会儿功夫,余光缓缓退去,这里重新回归了黑暗。
白亦秋拉着他走出了破庙,看向已经日落西山的黄昏,有些唏嘘。
无论怎么打量,眼前这孩子都不像是大气运傍身的人,也不像是某位高位神灵转世的存在,竟然真的从那处洞天,完好走了出来。
要知道,曾经被选中的无数棋子,可是无一都是永远留在那处封印的洞天中,化为大道的养份。
天道无情,仙道莽莽
白亦秋像是做了某个决定,毅然决然道:“孩子,你可愿拜入我的门下,做我的关门学生,从而继承我文脉正统,做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儒家君子?”
圣人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远在中土神州的儒家圣地中,挂在一处书楼之上的风铃无故响起,铃声悦耳动人。
随后,一个中年男子“咦”的一声,出现在了楼下,仰望无风自动的风铃,抚须沉吟,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后山一跃而去。
一处深林之中,门口有一个古旧石碑,上面刻有“功德林”三字,中年男子在这里停下脚步,来回渡步不止,好似拿不定主意。
他口中不停念道:“这可如何是好,到底该不该去告知一二......”
功德林中,一处棋庭内,一个邋遢老人手中捧着一本圣贤书,眼睛却是紧闭,靠在石柱之上,悠悠打呼。
清风吹过手中圣贤书,轻轻翻过,直至末尾处,有一段字墨迹未干。
“有教无类”
凤坡小镇内,林雨露愣了神,他不敢相信,这位声名远播的教书先生,竟然要收他做学生,这可是从未敢想的事情,因为自己一直在攒钱,却依旧还是没有攒够学费,只够维持平时生活。
白亦秋见他不说话,眼底深处生出一丝失望之色,他摇了摇头,叹息道:“终究是缘分未到,不可强求,罢了,罢了。”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毕竟是沾了你的光,赢了老前辈一回,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亦或是想做的事,只要是情理之中,我都可以答应于你。”
林雨露不知道自己因为一愣神之间失去了什么,只是憨笑道:“只想着白先生以后开课之时,我可以在一旁听一听,以往只是偶尔因跑腿时,去过私塾内,以后若是方便,我想经常去听先生讲课,从小我爹就教我要当一个读书识字的人,这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
白亦秋喜于言表,大笑道:“有何不可,以后每逢讲课之时,你都可来一同听课,我会待你如同亲传学生,知无不言,只要你想学,我便可教你。”
林雨露退后半路,用端正的学子礼仪作辑道:“谢过白先生。”
白亦秋一连三个:“好,好,好。”
他为少年扶正了头上的发簪,抚摸间,手中流光溢彩,那枚本来普通的簪子瞬间化为一枚洁白如玉的道簪,其上刻有两段细小文子,蕴意极美。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夕阳西下,白亦秋远眺南方,泪湿满襟,他提袖擦去泪痕,嘶哑道:“先生,弟子无用,无法救你出来,让你忍受这般奇耻大辱,我定会用我毕生所学,向他们证明......”
“以我一人之命,换这凡间三千人的轮回转世,即便是天道,又如何?我身为儒家弟子,更是先生的弟子,自然是......”
“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