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死了。
他这一集播出后，微博热搜封顶，也迎来了《人民的名义》这个故事里的一个小高潮。但我不得不否认，他是一个近年来我见过的，难得悲情的反面人物。我们不讨论其他人物是否伟光正，也不讨论其他电视剧人物和该剧塑造的区别，我只想说，他这个人物设定确实是复杂的，矛盾的，令人扼腕叹息的。
像其他悲情式的反派一样，他有一般甚至是不算上好的原生家庭环境，有理想有抱负。他曾经是缉毒英雄，孤身一人前往吸毒村侦查，险些因此失去了他的生命。他那个时候是向上的，觉得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去的，有喜欢的人，立过功。结果呢？结果他一无所有。他为了权力向掌权者的女儿求婚，他说那一跪就和过去的他诀别。他阿谀奉承，为讨好别人上演“哭坟”。他对曾经喜欢过的人的弟弟下了死手。
他已经不是祁同伟了，他是这个世界上无数个向现实低头的人，他们面目模糊，看起来大同小异，他们从不抬着头，他们低着头，弯着腰，像一个僵硬的劣质的儿童玩具，摁着他们的脑袋转向东南西北，他们依旧是一个角度，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理想和现实，到底选哪一个？或者直白一点，面对现有的好处和可能会好的，渺茫的未来，你选哪一种？
毫无疑问的，“祁同伟”们选的是前者。他们也许从小就有远大抱负，也许从小就学会如何做小人，可能做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坏事，但有一点一定是相同的——没有人生来就想做一个坏人。他们总认为生活“逼迫”他们完成他们并不想完成的事，成为他们并不想完成的人，然而我想说——
这一切是自己选的啊。
诚如很多人说的，祁同伟很可怜，现实太现实，理想太虚无缥缈。但是有更多的人——野生动物保护者，非洲的红十字，和从前祁同伟一样的缉毒警察，甚至是更普通的人民警察。他们没有显赫的地位或者富可敌国的金钱，也在这个世界上普通地生活着，他们日复一日地完成职责所要求的。这也是生活啊。
谁抱怨了？谁抱怨理想与现实相差太远，然后把自己的腌臜情绪宣泄给所有人了？
所以我从不同情祁同伟。我会可惜他没有坚守住自己的原则，没有承受住滔天权势的诱惑，我不会唾弃他的对现实的妥协，但是我不会同情他觉得他所承受的一切是不该他担着的，因为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他确实是个悲情式的人物，但他悲情悲在他曾经是个各种意义上的好人，而非他说“老天爷都奈何不了我”的结局。
谁不知道理想难追，谁不知道做坏人比做好人简单。那是因为做坏人从来就不需要什么成本，甚至不需要“投诚”，不需要和从前断清关系，只需要念头一转——从此这世界天翻地覆。
很多老港片都有黑帮老大想金盘洗手，但是总有对家落井下石的情节，其实也说明了这个道理——从好人到坏人也许只要一念之间，但从坏人到好人，你要扒了筋脱了骨，用小刀把黑心连带着脏肉都剥离出来，遍体鳞伤也未必成功。而且从你的朋友开始，选择了非你的现实，就再没有亲近的热爱的一切。
所以啊。
你可以不要理想，庸庸碌碌地活着，可以被现实压垮，可以对现实妥协，但决不能被那样的现实同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