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吃完午饭后,小女儿便开始不断同我确认,我会不会马上就要走了的问题…
当我告诉她,我不会那么快走,要吃完晚饭时,她并没有欢呼,只是平静地回了一个“噢”,我猜想,这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地知道——我待不了太久的。
午休她先我醒来,迷迷糊糊听到她对姐姐说“不要吵,妈妈在睡觉”,随后,耳边便传来姐妹俩“咚咚咚”的下楼脚步声。
大概她心中有些不安或与我多待一会儿的想法,不一会儿,小小的她,又自己独自“咚咚咚”的跑上三楼,来到卧室,并靠在床前。
那一刻我已经彻底醒来,看见穿着我买的绿色小裙子的她,小脸通红且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尤其当她轻轻地开口说话后,内心更多的不舍在翻江倒海。
她说:“妈妈,我醒了……妈妈,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我开始害怕回答她的这些问题,但又认为为了保证她情绪的平稳而含糊其辞,并不是明智的行为,因此,我再次认真且坦诚地告诉她:“妈妈一会儿吃完晚饭就回县城了,因为妈妈明天要上班。”
眉头紧皱,好像成了她的招牌动作,自这再一次与上次无异的答复后,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面对我时,也略微沉默了些。
本是下定决心,下半年接回身边上学的,可又在她人的劝说下,忍不住徘徊了起来。
接来之后,我将要面对两个孩子的饮食起居和学习,而且现有的各种习惯与工作上的琐事,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届时,怕是照顾得不如奶奶照顾得一样周到……
可倘若不接来,这种时不时要经历的分离,也是实在令我担心,在她心中种下的焦虑和不安全感。
临近傍晚时,微凉的晚风令人心旷神怡,我提出骑车带她兜风,她开心地爬上电动车座位。
一路上,小小的她坐在我的身后,用小小的手臂,环抱着我,并将她的小脑袋靠在我的后背上,一向好动调皮、嘴里有问不完的“为什么”的她,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由于她坐在我身后,因此,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想来,应该和我是一样的。
抱着我,和被她抱着,让彼此对对方,都心生出浓浓的温柔与爱。
她的沉默,我的没有勇气打破沉默,都是对分离的恐惧与对对方不舍。
在想,是我将三岁不到的她的思想揣摩得过于成熟,还是,小小的她,并没有大多数以为的那么不知世事,她经历的就是和我一样的心路历程。
这个年纪的我,当然无法再站在她的内心去思考,而我也确定,年幼时的自己,并不在意如何与父母分离,因为知道,她们也不在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也是有父母的,故而,那时的我,未有不舍,未曾恐惧,如此想来,我未必真的有能力对小女儿的内心,感同身受。
我们继续在晚风中前行,我再次想起樊登老师讲过的“情感引导”,于是,我开口问她:“宝宝你很难过对不对?”
“对!”她轻声回应着。
“你很想妈妈陪在你身边,对不对?”
“对。”她又轻声但肯定地回。
在继续提了几个问题并表示了对她情绪的理解之后,我告诉她,再等两个月,就把她接回身边,并问:“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虽然只简短地一个字,我却从这个字里,听出了欢喜。
当我用完晚餐放下碗筷时,她猝不及防地拖着大人的拖鞋,满脸凝重、声音低沉地问道:“妈妈,你现在吃完饭了吗?”
我鼻头一酸,但还是用略带哽咽地声音吐出了那个字:“对。”
她倒在怀里,似乎在尽力压抑自己想哭的心情,只是低声委屈地呢喃着:“妈妈,我要你带我睡觉……”
如她用哀求地语气对我说“妈妈,你不要离开我,你带我去县城”一样委屈。
我不敢要求她懂事,更不舍得那么要求她。她才两岁半,她只是不想和妈妈分开……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用嘴温柔地声音告诉她“妈妈也不想离开宝宝,妈妈下次一放假就来看宝宝……”
说完,我把她抱回沙发,拿好东西后,转身给了她一个吻,再次重申道:“妈妈放假了再来带宝宝。”
我不敢回头看,她一副不哭不闹只是脸上写满难过和妈妈不要走的样子……
我知道,车子开得再远一点,她就会好起来,不会难过不会沉默,会不用很久,就找回她那“根本停不下来”的状态。
可我也知道,她心中的期待,期待不用多久,妈妈可以去看她,不用多久,妈妈就把她接回身边……
我毫不否认对小女儿的偏爱,也一直在找偏爱她的原因,与此同时,更知道偏爱的不对,但始终是控制不住内心那份偏爱的生长。
或许是愧疚没有带她在身边;
或许是怀她时我付出的代价更大;
或许是众人都说她长得像我;
或许是我看来,她长得与我未来得及好好爱的女儿颇为相似;
或许是因为,我要让父母知道,我不会让我与我的孩子之间,重蹈他们与我之间的覆辙;
又或许是因为,我要向父母证明,孩子不带在身边,不是我为导致父母与子女之间疏离到没有任何情感而言的根本原因……
或许,还有其他的更多我不得而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这样无条件地爱一个人。
当然,我也会努力平衡好对两个女儿的爱与教育,这是一条需要学习且又漫长的路,会为了她们,努力习得许多本领。
这个为了给予爱与教育,而不得不学习更多,并找出自己性格问题的发生的原因,正是我自我疗愈的过程。
因为,在爱她们之前,我必须学会如何爱自己,一个自己都不爱都不懂得善待的人,不会知道无条件爱一个人的方法。
也因为,在想要教育好她们之前,我必须教育好自己,言传身教,是最好的教育方式,我不可能在自己都不够自信自律快乐地情况下,教育出那样的她们。
最后,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不嫌弃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