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行为》解读3:下意识、潜意识和不过脑子

昨天我们讲了人脑的三元模型,包含了负责情绪的边缘系统和负责思维的新皮质。这一讲,我们继续来说行为背后的生物学的底层逻辑。掌握底层逻辑的好处,是我们可以用它解释各种各样,看似不想干的复杂的事情。

你曾经是否为一些情急之下的举动,或者脱口而出的话懊恼不已呢?有没有感觉那个行为好像都不是自己做到?

确实,你不是你自己,你是你的大脑。

1.绕过皮质的命令

大脑是个多元政体,边缘系统的杏仁核与多巴胺,以及新皮质层的额叶皮质等,都是这个政体里的成员。一般来说,新皮质层的前额叶皮质是这个组织的领袖,重大决定都由它听取多方意见后作出决定。

但是在具体操作的时候,有时候边缘系统会不经领袖批准,直接对执行机构下命令。

比如 我们看到一个人正在做一个动作,我们先在视网膜中形成一个视觉信号。这个信号会先进入视觉皮质,皮质会判断:这个人是谁?他在干什么?然后皮质把这个信号传递给杏仁核,杏仁核判断这个人正在掏枪,情况危险,这个危险的信号再由杏仁核传递给皮质,皮质接到信号,进行判断后再命令身体作出反应。

这个程序过程是信号--皮质--杏仁核--皮质--行动

可是如果事事都经领导同意,那就太慢了。再加上皮质是后天演化出来的器官,它的处理速度本来就慢。在没皮质这个器官之前,我们早就有了一条古老但高效的反应程序:由边缘系统直接接收信号然后立即指挥行动。

杏仁核可以率先判断一个东西是不是有危险,如果杏仁核反应剧烈,信号足够强,它就不会等到新皮质做出判断,就率先发出行动的命令。所以,在危险的状态下,我们在一瞬间做了一个动作,做完那个动作以后,脑袋里面还一片空白,甚至皮质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种大脑短路的感觉,很多人应该都有感受过。

这个程序的顺序是:信号--杏仁核--行动

为什么杏仁核能做出“危险”这个判断?它有自己的思想吗?

没有,杏仁核只知道危险不危险,但是为什么危险,它并不知道,它有的只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天生的,或者由基底外侧杏仁核学来的。比如你遇到一个陌生人,虽然你可能说不出他哪里不对劲,但是你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杀气”,这就是杏仁核的感觉。

杏仁核的好处,是快速的反应会在很多千钧一发的时刻救我们的命,但是它很多时候判断并不准确。现在我们可以理解,很多时候我们下意识做的一些举动,并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杏仁核。

2.情绪与决策

前额叶皮质这位领导核心,也是由两部分组成的。背外侧前额叶,讲究的是纯理性,它做决策无比冷静,擅长在复杂的局面中做决定,计算纯利益,不受情绪左右。

而腹内侧前额叶,则专门听取各种情绪的声音,比如面对一个冒险的机会,你感到恐惧又贪婪,那么到底听贪婪的还是恐惧的,这个决定是由腹内侧前额叶决定的。

最理想的结果,应该是边缘层把情绪传递给前额叶皮质,然后由背外侧前额叶和腹内侧前额叶商量着来,充分考虑各种情况。

如果一个人背外侧前额叶受损,那么他就变成了一个完全由情绪主导的人,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看见好吃的就想吃,对谁不满就会去攻击谁。

如果一个人腹内侧前额叶受损,那情况也不乐观,他会变得非常冷漠,只剩下利益计算,毫不在乎情理和冷暖。由于他不能判断情绪,从而他也失去了“直觉能力”这个判断 ,而直觉,是一种很有必要也非常好用的判断方式。

3.直觉和非理性

情绪是快速的计算。我们经常看见一个物体,在想明白他是怎么回事之前,就往往有了强烈的感觉,冥冥之中知道它是好还是坏,这就是直觉,其实就是大脑中的某种情绪。

“视觉”,“嗅觉”,“听觉”等外界的刺激,往往总能最快的被边缘系统处理,然后形成各种情绪。很多情绪稍纵即逝,我们可能意识不到,但是它仍然能影响我们的腹内侧前额叶,影响着前额叶皮质的判断。

这就是潜意识。一个病人身体很疼痛,医生给他开了一个没有任何有效成分的药丸,吃下后病人疼痛减轻。事后才知道那是安慰剂,为什么安慰剂有效呢?因为它影响了病人的情绪。

为什么越贵的药物,越贵的化妆品,疗效就越好?这就是因为价格越贵,带来的情绪越强烈。利用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利用一些微妙的信息,影响到一些人的情绪,然后在对方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影响了他的行为。我感觉商业里面太多这样的套路,回忆一下商家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让我们掏钱买单的?

所以,情绪快是快,但是需要额叶皮质的领导。

4.理性和感性的较量

上一讲,我们讲到了人天生就怕蛇,是因为“怕蛇”的基因已经被写入了中央杏仁核的编码。实验室把猴子和蛇放在一起,猴子也表现出极大的恐惧。可有些人却不怕蛇,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人靠后天与蛇的接触,驯化了蛇,人的理智告诉自己蛇并不可怕,然后杏仁核慢慢地接受了。

科学家又做了一个试验,他们对老鼠进行电击,它会感到疼痛,杏仁核也被激发。科学家在每次电击之前播放一个声音,老鼠找到规律了,每次听到声音,老鼠的基底杏仁核就会活跃,它已经对那个声音产生恐惧。

接下来,只播放声音,不再电击老鼠,一开始老鼠听到声音很害怕,但是渐渐的它对声音的恐惧感消失了。并不是基底外侧的神经元减少了,而是额叶皮质给杏仁核发出信号,这个声音并不可怕,所以它又长出一些新的神经元。

为什么长得很丑的人,看久了就习惯了呢?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额叶皮质对边缘系统的影响,还体现在有些时候会刻意提高我们某种情绪的敏感度。

比如肚子饿了,鼻子对食物的味道就特别灵敏;在紧急压力大的时候,我们会特别警觉,如同狗狗在警觉状态下会竖起耳朵。

那有没有办法让我们主动去控制情绪呢?比如在看恐怖片的时候,我们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危险,那些都是假的,但是还是会被吓出冷汗,怎么样控制这种情绪?

我们应该把自己与这种情绪分离,害怕是因为你以观众的身份在看电影,情绪自然容易被感染,我们可以把自己当成导演,换个视角去看这部电影,去评估电影用了哪些特效,这种状态会激发你理性的背外侧前额叶,从而抑制杏仁核的作用。

额叶皮质受损是比较可怕的事情。一个正常人可能因为脑部受伤,之后失去对情绪的控制能力,他可能满口脏话,不由自主的发抖。但是额叶皮质有高度的可塑性,大脑是一个活的硬件,有些硬件受损,通过锻炼,可以再次获得自控能力。

但是萨波斯基警告我们,当我们要为某个行为做决定的时候,千万别忘了,你的所谓的理性和自控能力,比我们想象的要低得多。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情绪的奴隶,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生存的环境需要法律法规,规章制度去约束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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