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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斯帕克思 [著]

@一只高腰黒一只低腰白 [译]

第三十三章 蒂博

蒂博整理好背包，只装进了家里现有的一些食粮。屋外风雨交加，但没事，他以前经历过更糟的天气。尽管如此，他还是提不起兴趣现在出门。

在这里散步是一回事，但离开又是另一回事。对蒂博来说是不一样的，离开这里比离开科罗拉多的感觉更孤独；在这里，或者说直到昨天他的生活充实完整的。

宙斯终于在角落里安静下来，它一整天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因为蒂博没有带它去散步。每次蒂博起身去喝水的时候，宙斯就急忙站起来，急于想知道是不是要去散步了。

下午三点左右，乌云让天空变得灰蒙蒙的，暴风雨继续猛烈地冲击着房子，他感觉这个房子都快撑不住了，就像最近在码头上被抓的鱼一样，绝对不会悄悄地走。

他一整天都在努力不去想那天发生了的事情，或者本应该如何避免发生的：那样做真的是很傻。是他把事情搞砸的，就这么简单，过去的事也无法挽回。他总是试图继续过自己的生活而不去想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但这是不一样的，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忘记这一切。

他有一种直觉，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难道这就是他期待的吗？不，绝对不止这些；他的战争经历教会了他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哪里来的自信他也不知道。尽管他知道他应该离开汉普顿，要是能远离凯斯·克莱顿多好，克莱顿永远都不会原谅也不会忘记他，但是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离开。

克莱顿是所有事情发生的关键，克莱顿、本和伊丽莎白是他来汉普顿的原因，但是他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

在角落里的宙斯站起身，朝窗户走去。蒂博刚转身看向宙斯，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他本能地紧张起来，但当他看到宙斯透过玻璃偷看时开心摇曳着的尾巴，他就放松下来了。

蒂博打开门，看见伊丽莎白站在他面前，他惊到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

“嗨，洛根！”她最后说。

“你好，伊丽莎白。”

她脸上闪过一丝勉强的微，蒂博完全没想到会是伊丽莎白。

“我可以进来吗？”

蒂博走到一边，看着伊丽莎白脱去雨衣，金色的头发散下来。她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蒂博绅士地接过来，把它挂在门把手上，然后看着她。

“我很高兴你来了。”他说。

她点了点头，宙斯嗅了嗅她的手，她温柔地抚摸着宙斯的耳后，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向了蒂博。“我们能谈谈吗？”她说。

“如果你想谈的话。”蒂博朝沙发走去，伊丽莎白坐在沙发这边，他坐在另一边。

“你为什么把这张照片给本？”她问。

蒂博盯着远处的墙，想着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不让事情变得更糟。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用十个字或更少的字告诉我，”她感受到了蒂博的犹豫和沉默，“然后我们再从头开始说。”

蒂博用一只手摸着前额，然后叹了口气，目光移向她。“因为这样能给他安全。”

“安全？”

“外面的树屋，暴风雨已经把那个树屋折腾的摇摇晃晃了，还有那个去树屋的绳索桥也不安全。本不应该再去那里了，那个屋子感觉随时都会倒塌的。”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为什么不留着那张照片？”

“因为我觉得本比我更需要它。”

“因为这样会保护他的安全。”

蒂博点了点头。“是的。”

她整理了下沙发套，然后又转向蒂博。“所以你真的相信那张照片是个幸运符？”

宙斯朝他走去，躺在他的脚边。

“可能吧。”蒂博说。

她身体前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这张照片所有的事情呢？”

蒂博望着地板，双肘支在膝上，犹豫地开始向她讲述这张照片的整个故事。他从科威特的扑克游戏开始，然后说到那个让他失去知觉的榴弹炮，再到费卢杰的枪战。他详细描述了汽车炸弹和他在拉马迪幸存下来的事情，甚至还说了维克多声称这张照片拯救了他们两人的生命。最后还谈到了他战友们的反应还有战友们的不信任。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伊丽莎白的眼睛。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相信。但维克多他一直深信不疑。他相信那种玄幻的东西，我选择顺应他，因为这对他很重要。但我从来不相信，至少是无意识的。”他双手合在一起，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周末，维克多告诉我，我欠了照片中的女人一笔债，因为这张照片多次保我性命，如果不还清，就没有平衡，他还说找到那个女人是我的命运。几分钟后，维克多死了，但我安然无恙。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相信。但后来，我开始看到维克多的幻象。”

他结结巴巴的告诉她那些遭遇，不愿正视她的目光，生怕看到完全不相信的目光。最后，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那之后的事情我都跟你说过了。是的，我来找你了，但不是因为我迷恋你，不是因为我爱你，也不是因为想要你爱我。我这么做只是因为维克多说这是我的命运，而我一直看到他的幻象。当我来到这里时，我不知道该期待什么。然后，我就拿好背包上路了，之后整个行程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挑战：我能否找到你？需要多长时间？当我终于找到了养狗场，看到了招聘广告的时候，我想这应该就是一种还债的方式吧，于是我就申请了这份工作。就像本和我在树屋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把这张照片给他是正确的。虽然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不确定时哪里来的第六感。”

“你给本这张照片是为了让他安全。”伊丽莎白重复道。

“是不是听起来很疯狂？”

“是的。”

她默默地消化了这一切，然后说：:“你为什么一早不告诉我？”

“我应该说的，”他说，“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张照片跟随了我五年，除非我弄明白它的意义，否则我是不会放弃它的。”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

他俯下身去摸摸宙斯，然后看着伊丽莎白，“我不确定。但我现在知道的是，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不是从我发现照片的时候开始的，而是从我走进养狗场的时候开始的。你第一次跟我聊天的时候我就感觉很强烈，然后当我越了解你，就越觉得真实。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感到更快乐、更有活力，好像你和我是命中注定的那样。”

“你的命运？”她的眉毛跳动着。

“不……不是那样的。这和那张照片，或来找你的旅程，或着任何维克多说的话都没有关系。只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我确信我以后再也遇不到了。我爱你，伊丽莎白……不止如此，我喜欢你，喜欢和你一起生活。”

她仔细打量着他，表情很复杂。当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却很真实：“你知道这整个故事让你更像一个疯子吧。”

“我知道，”蒂博同意伊丽莎白的话，“相信我，我都觉得自己是个怪人。”

“如果我叫你离开汉普顿，再也不要和我联系，你会怎么办？”伊丽莎白试探性的问道。

“那我会离开，你再也不会听到我的消息了。”

这句话悬在空中，伊丽莎白很明显完全不满意他的话，她厌恶地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又把头转过去看着蒂博。

“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连电话都不会打给我吗？”她嗤之以鼻，“我真不敢相信。”

蒂博意识到她在开玩笑时，才开始轻松了，长舒一口气，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屏住呼吸的，然后咧嘴一笑。

“因为这样你才不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太可悲的，至少应该打个电话什么的。”

他不知不觉地滑到了伊丽莎白的旁边，“那我记住了。”

“如果你打算一直呆在这里，要不是发生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告诉我这些了。”

他滑得更近了，这次很明显。“我可以自己一个人消化的。”

“如果你因为喝老板的孙女约会就想着要加薪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好的。”

“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你连车都没有。”

那时，蒂博已经坐在她身边很近了，她转过身，头发就能拂过他的肩膀。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脖子。“我会想办法的，”他低声说，然后把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

他们在沙发上热烈的亲吻着，最后蒂博把她抱到卧室里，他们做爱，两个人完全融为一体，你侬我侬。他们身体的交流充满激情、愤怒和宽容，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原始而温柔。后来，蒂博躺在他的身边，看着伊丽莎白，用手指轻拂着她的脸颊，她吻了他的手指。

“我想你可以留下来。”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