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不明白的画让我好像中了毒。
线条,结构,留白,疏密。每一张画都不满意,每一笔都有遗憾。这让我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候读书写字都是困难,考试卷子发下来心咚咚直跳,手心出汗,小脸撒白,铅笔头子都咬烂了也无济于事。这感受,太他妈酸爽。好久没有了。
以为自己是大明白的日子过得真快,二十多年来,前呼后拥的被忽悠着,最后也不知自己都有啥武功了。以为一切过招都会尅哦。小王同学都说,妈你真的听不到真话,别人都在和你说假话你听不出来啊。那时候他才十几岁,他看出来的事其实他妈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不愿意在美梦中醒来。现实太骨感的时候,梦里娶媳妇当皇上当然美妙,就算是现实还算是丰盈的时候,和梦梦一起出发,也未尝不可。
但好在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我只享用无关紧要的差话,关键时刻谁的话我都不听,我就听来自我内心的真实声音。
画的毒性恐怕就在这里。
从速写入,那速写被大画家朱振庚称作“嗑瓜子”,是有瘾的。
大画家袁武出过一本书,《带一支笔上路——袁武的速写本》,在书的前言里他这样诉说了他试图追求的速写境界“不再想怎样构图,不再处理衣纹的组合,没有了关于形象的刻画,关于比例的短长,只是心平气和地对着那一座座房屋院落,一处处聚散的人群,一幅幅诱人的表情,画一张张小画。”
我可能有生之年不会成为他们那样的大画家。但是我却读懂了他们笔下的内心。
生活总是以千姿百态呈现在我们面前,从幼至长,昼出夜伏,吃吃拉拉,迷迷瞪瞪的出生,稀里糊涂的去死,谁的一辈子都是一样的。可是就这几十年间,我高兴我可以翩翩起舞,我高兴我可以奋笔疾书,我高兴我可以放声歌唱,我高兴我可以挥毫泼墨,那舞蹈,那文章,那歌声,那画卷是我对生活的感悟,是感悟的宣泄,表达和诠释。所以我便多了一种享受。而非我的人,则是缺少了这样的余额,生活也便干瘪与乏味。艺术的成仙得道就在于此。
所以我迅速的中了速写的毒。
我背着我那傲娇色的笔记本,我的凌美钢笔,每天一张张的画下去。我把狗狗翠花画成猪,我把美丽可爱的外甥女画的目瞪口呆。
可是我把线条当成了诗,在我的笔尖流畅或者停顿,转折或者起伏,都圈点着我眼中的风景,疏密无碍,随心自在。
我可以安静的坐着,一支笔,一张纸,那透不过妥帖安放的万物,却换了一个姿态淡然出场。我甚至不知道下一笔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景色,我独自一人的笔下却游走了非我意识控制的图画。
常常看看我面前的现实景观,再看看我手下的画,总会从心底里长出一颗星,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然后它会长大,长成太阳那么大,照的我心里亮堂堂。
我一下子成为一个学画的幼儿,蹒跚学步咿呀学语,我的周遭安静下来,那么大的世界,都在等我,一笔一笔的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