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城位于苍灵国的南边,是南方乃至全国上下的重要交通枢纽。除了有驰道、河道、驿道外还有人工运河等多条水陆交通来连通南北、贯穿西东。这宿城虽比不得天子脚下的京城那般繁荣昌盛,但也是各行各业经济发达,文化繁荣,到处都是呈现一片繁华的景象。
不过两日,青言已经从长河村出发到了宿城。站在宿城最繁华的鼓楼大街上,青言百感交集。
年幼时,有一年自己的爹娘和少林一家一同来到了城里。就是在这鼓楼下,爹抱着自己,给自己买了一串糖葫芦。小小的自己搂着爹的脖子,吃着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娘看着自己笑,自己就是那世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而就在这转眼间,自己与娘就跟爹阴阳相隔、天各一方。想到爹,青言又不禁悲从中来。
那一年,徐家来到宿城给少林哥找大夫看病,也顺便带着青言一家进城见识一下。没想到,这家在宿城的锦雯姨却过家门而不入。小小的青言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家里的府院是可以如此之大的,他们在外围着长长的院子走了很久,却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
那时少林对她说:“青言,你知道吗?这是我娘的家。”
“那我可以进去玩吗?姨的家好大啊,我想进去看看。”青言眼里都是光亮,她很好奇这城里人的家里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算了,我娘不喜欢这里,赶紧走吧,娘说带我们去看杂耍。”少林很清楚若不是自己经常犯病,娘要带着自己进城寻医看病,只怕连宿城的城门都不会入,又怎么可能再回陈府呢。
那一年,小小的她与少林在宿城玩的非常开心,爹娘和徐叔、锦雯姨看到两个小人儿进城这么兴奋,大家也都是一路有说有笑,洋溢着欢声笑语。而现在,爹已经不在了,村子也毁了,青言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找到少林哥一家,寻求他们给自己的一丝的力量,一丝安慰。
经过闹市鼓楼,沿着主街走了一会儿青言就来到了幼时记忆中的陈府,青言没有去过京城,没有见过皇宫什么样,这陈府应该跟皇宫差不多大吧,与其说这是座府宅,不如说是座宫殿好了。
陈府大门两侧各有一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威严而立,朱漆大门上悬着陈府二字的金字牌匾。看着这高耸而立的院墙,青言知道,这就是陈府,在这宿城,再也找不出第二户如此阔气奢华的府邸了。
青言上前叩门,立刻有小厮应声开门,小厮开门后上下扫了一眼青言,立刻有些冒火的说道:“你是何人?胆敢在这大正午的前来叩我们陈府的大门?”
“小哥有礼了,我是这府上大小姐村子上的邻居,我从长河村而来特意找锦雯姨有事,劳烦小哥通报一声。”青言赔上笑脸说道。
“大小姐?”小厮快速的在脑子里面想了想,老爷过寿前几日,那个外嫁多年的大小姐的确是回来了,当时自己还曾将他们拒之门外,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可是说来也怪,后来老爷把他们一家三口安置在了别院,寿宴后也不见他们向老爷请安拜别,就好像悄声无息的走了。最奇怪的是,夫人命管家传话说大小姐惹怒了老爷,老爷已与她恩断义绝,以后这府中任何人不得谈论有关与大小姐的任何一个字,从此陈府再也没有什么大小姐的存在。
底下人都悄悄的议论说定是这乡下来的小少爷不懂规矩惹怒了老爷,从此就彻底不认这大小姐一家了。没想到今日,居然来了个乡下妹子来找他们,难道他们没有回去吗?不过这可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夫人都有说了不得再提起,自己去通传这个不是自己找死吗?
想到这里,小厮对青言说道:“我想你是找错人家了,我们陈府没有什么大小姐,你赶紧走吧。”
“不可能啊,她叫陈锦雯,的的确确就是这府上的大小姐啊,她有个儿子叫徐少林,是这府上的小少爷。月前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回来参加陈老爷的寿宴的啊。”青言觉得好生奇怪,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啊,定是这小厮不肯通传。
“我骗你做甚?如果真有大小姐,我一个下人敢拦着吗?你这丫头别不识好歹,再胆敢滋扰陈府大院,我就唤家丁来了。”说完小厮就要将大门关上。
青言倔劲上来了,整个人站在门槛中间,让那小厮无法将门关上。小厮也急了说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当真无法无天了!来人啊!有人硬闯陈府!”小厮一声喊下去,立刻从府内传来了一串的脚步声,护院们立刻向大门跑来。
“小姑娘,你是在问陈锦雯吗?我知道她在哪里。”青言一回头,看见有个驼背的老头子向她招手,她眼看护院们要冲过来了,犹豫片刻,还是退了出来走向了老头。
老头将青言带到了后巷,对她说道:“小姑娘,你说的陈锦雯我知道,她是这府上的大小姐,如今被老爷关在了别院里。”
“啊?锦雯姨可是大小姐啊,她犯了什么错误吗?为什么她爹要把她关起来啊?”青言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个老头子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你若想进去找她,我可以帮你。”这驼背老头个子很小,驼背嘴歪,他头戴斗笠,青言不太看得清他的面貌。
“我与这府上管事的王妈有几分交情,你若托我是可以帮你进府的,进去后我再让她将你带去别院。放心,我可以帮你进去后你再感谢于我,这陈府可是宿城首富,不会骗你什么的。”驼背老头低声说道。
青言眼见老头其貌不扬,声音低沉,难免的心生了几分戒备。但是他口口声声的可以带自己进陈府,并且是一起进去后再将好处给他,应该可以一试,毕竟这陈府总不至于是吃人的地方。
“行,你带我进去后,我可以给你银子。”青言说道。
“这陈府大,规矩多,一般人可进不去,你要想跟我一起进去,你就假装是我的女儿,这样我就可以带你进去,无人阻拦。”驼背人说道。
“好,只要能进去。”青言肯定到。
驼背老人带着青言走了好一阵子来到了陈府的后门,他叩门喊了一声:“翠枝!”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过来将门打开了。
“翠枝,王妈呢?”驼背说道。
“王妈妈在厨房,我去叫她。”这名为翠枝的丫鬟长相非常普通,穿着打扮倒是清丽不俗,这陈府的丫鬟的着装打扮都不次于一般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一会儿,一个肥胖的妇人扭着身子过来了,妇人身型特别胖,臃肿不堪,面色也是犀利不善。一见到驼背老头就没好气的说:“这次又是干嘛来了?”
“王妈妈,借一步说话。”说完驼背老头就与王妈妈去往一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只见王妈妈转过来,那肥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对青言说道:“哎哟,原来是老头子的女儿是吧,放心好了,他拜托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安心留下吧。”
“那就谢过王妈妈了,那我就先走了,闺女,爹要走了,王妈妈会照顾你的。”说完驼背老头就站到了青言的身边,示意她可以给钱了。
青言会意将手中的几两银子全部都给了他,反正见到了锦雯姨,自己也就有了着落。
“那你好好的吧,爹走了。”说完驼背老头就走了。临走时跟王妈对了个眼色。青言就立刻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请问王妈您什么时候带我去找锦雯姨呢?”青言说道。
“哦,这事急不来,毕竟我不是负责别院那边的,陈府大,规矩又多。你先在我这边帮着干几天的活儿再说吧。”王妈敷衍的说道。
“这....我可是进来寻人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到锦雯姨。”青言说道。
“这陈府不是你我想如何就如何的,懂吗?先干活儿,再慢慢想办法。不然谁也帮不了你!”王妈已经开始了不耐烦,叉着腰,眉毛开始皱了起来。
“那好吧,有劳王妈了。”眼下青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有机会找到锦雯姨的。
“你先跟着翠枝干些打杂粗使的活儿吧,不要出了这后院。”王妈说完就又扭着硕大的屁股走了。
“你跟我来吧。”翠枝看着青言无任何面部表情,就像个木偶人一般说道。
“是”青言紧步跟上,翠枝将青言带到了一个院子里。
“你是粗使丫头,所以这后院所有杂活儿你都需要干。每天要洗衣、打杂、挑水、打扫等等。你晚上就在这小院子里跟其他的丫鬟们一起住,每日卯时起来,亥时可以休息。这萧湘院住了几位姨太太,你除了干活以外见了她们请安就好,切莫惊扰冒犯了主子们。”翠枝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青言心想我只不过是来找人的,又不是这府上的佣人,可是也再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只能点头称是。
神顶峰山顶,溟夜看着倾流向下的河水陷入了沉思。身后的清尘和无双跪地说道:“少主,奴婢们已经将师尊他老人家安葬好了。”
“知道了,你们说师傅知道了会原谅我吗?”溟夜睁开那一双凤眼,声音暗沉的问道。
清尘和无双对视了一眼,心里暗暗说道:“师尊他老人家的墓穴都被你毁完了,还原谅不原谅你,是该把你逐出师门吧。”嘴上却淡然的说道:“想必少主您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天尊他一定会体恤不会责怪与您的。”
“可是我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这世界之大,这河水也有它自己的源头吧。走吧,去长河村看看。”说完溟夜就不见了,留下清尘和无双又看了看彼此,心想少主您这是在说啥呢?咋又突然跑去长河村了?又不容多想,赶紧的跟上。
青言来到陈府已有几日了,每天都是在不停的干活。在这陈府吃住都很好,可是跟她一间房的几个丫鬟,都跟那二等丫鬟翠枝一个摸子,不苟言笑,像一个蜡像一般就知道麻木的工作。
这天起来青言实在忍无可忍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对翠枝喊道:“我要见王妈!带我去见她。”
“你可是有事?你可先跟我说。”翠枝波澜不惊的脸上毫无表情的说道。
“我有要事跟王妈说,麻烦翠枝姑娘通报一声。”青言恳求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了,免得自找苦吃,听我一句劝,安心干活吧,不要自寻烦恼。”翠枝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不明白,我是进来找人的,不是来当丫鬟的。王妈她是知道的!我要见她!我现在就要见她!”青言已经顾不上了,大声的叫喊道。
“你是有何事要见我?”听闻吵闹声,一连几日不见人影的王妈走进了丫鬟们住的小院子说道。
“王妈,你知道我是来找大小姐的,不是来当丫鬟的,还请您带我去找她,青言感激不尽!”青言见到王妈终于来了,赶紧的说明心意。
“找人?我可不知道。你可是前几日你爹得了五两银子把你卖进陈府来当粗使奴婢的低等丫鬟。你进府已经有好几日了,这陈府的规矩你还没有学会吗?敢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的!”
王妈几句话说完,青言的脸都变了颜色,她定了定心神说道:“这莫须有的事情我是不会认的,那人根本就不是我爹,他说他与你相识,可以带我去见大小姐。”
“不认识?真是好笑,你当我王妈是白痴?我问你,那日你进府,可是你喊那老汉叫爹的?你爹收了银子按了手印,你这辈子到死就是这陈府的奴婢了。再说了,我陈府只有一位大小姐远嫁他乡后来病逝了,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莫不是你们父女串通一气,卖了你以后又来反悔,想来讹我们陈府的银子?我看你是找错了地方!再胡言乱语、信口开河的,有你好受的。”说完王妈就转身准备离开。
青言一听顿时怒火攻心!自己是被那驼背老头给骗了!他说他认识这王妈,两人窃窃私语一阵子,原来是自己付了银子给他让他将自己给卖了!青言紧握着拳头,眼里满满的怒火在燃烧,这老妇也定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她走上前去,拦住了王妈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