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的告白

    最近的这几十个小时里,我一直困在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不知所措。我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纯粹,我是复杂的、矛盾的人。我好像既没有我以为的那样热爱我的理想,也没有想象那般讨厌现实。

      那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听说就连动物对最后一次见面都有神奇的直觉,也听说人类对即将失去的东西会本能地产生危机感。就像越临近毕业就越不想毕业一样,不想离开那间充溢着同学们欢声笑语的教室;却又越想毕业,想逃离书山卷海,想过自由的生活。不过基于大量事实来看,这种说法好像一点都不准确,也许只是一些人在怀念往昔时的自欺欺人吧。

      可随着时间流逝,我心中理想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在耳边反复传来现实的重要性时莫名其妙地变得强烈。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所谓的对理想没有执念,不过是“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不自觉,它实在像身边的空气一般,直到窒息边缘才显得不可或缺。 

    我的理想好像我暗恋的人,一样羞于启齿,一样被我默默祝福。许多年后,当我提笔追忆这段暗恋时,除了“我喜欢过她”,便写不出任何东西了。我和她没有同过甘,没有共过苦,没有发生过想象中的任何轰轰烈烈,就连被意外发现时的惊慌失措也没有。我的理想会不会最后也只是沦为现实的陪衬?会不会也只值同事和上司的一句夸赞?会不会也像那段从未开始就无疾而终的恋情,埋在心底,除了用来回忆一无是处?

    相信总会再见的人,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被自己诅咒过的冤家,也始终没有死在自己面前。先现实再理想的方法论,好似刻舟求剑那般天真。迟迟摇不到号的理想,就像儿时分离后靠各种媒介勉强维持联系的玩伴,“电话会打的”“信会写的”“QQ上也会联系的”,微弱的信号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渐行渐远的轨道割断,在各自的日升月落中,彼此的对话记录被后来一层又一层的新记录压到底下,像积了抹不去的厚厚的灰。也像小学时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关掉了电视的少儿频道,说着写完作业再回来,却没想到那是家里的电视最后一次被关闭。还像那清晨醒来后便很快淡忘的梦,还来不及记录,就被顺着洗脸水冲走,被沾了牙膏的牙刷吃干抹净,在早餐腾腾的热气中失散,在开门的吱呀声里被吓跑,最终无迹可寻。 

    两个月前看的《天气之子》。我曾以为自己就是森岛帆高,却没成想是须贺圭介,到头来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帆高的嫉妒,以及对自身的惋惜。比起晴天,我更想要什么呢?又敢要什么呢? 

    于是我向理想告白了。

    不出所料地遭到了现实猛烈的抨击。又一颗在风中摇曳不定、奄奄一息的火苗,像小时候在洗手池摇摇欲坠的心爱的纸船,两手颤颤巍巍地托起,盼着别再沦为又一个不待追忆的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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