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迎财神的日子,也迎来我的新历生日,我就这么一瘸一拐地“拐”进了我人生中的第49个春秋,按木木先生家乡的算法,我已经跨进50岁了(虚岁),依他老家的规矩,从此以后,算是领到庆寿许可证,有资格摆庆寿宴,坦然接受子侄辈的叩拜了。
我却怎么也不习惯接受自己已经如此这般“老”的事实,也许是心中还怀揣着浪漫公主梦,总好像还没遇到传说中骑着白马,飘然而至的王子,怎么舍得老去?也许是碌碌无为混了半生,没啥建树,怎敢轻易老去?也许是还没过够任性的青少年期,怎么愿意就进入“知天命”的淡定老年期?!
老天爷也许看到我拖拖拉拉不愿意排进老年人行列,去年刻意安排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骨折意外,彻底点醒了我这梦中人,让我明白不服老已经不行了。
曾经,妈妈对我抱怨说,红绿灯时间太短,往往还没走到马路对面,红灯就亮起来,我听了却不太相信她的话,有30秒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会走不过街对面呢?我常常在剩下十几秒甚至几秒倒计时,都走过街去了呀。
但是,骨折后,我亲身体验过,从绿灯亮起到切换成红灯,我走不到马路对面的尴尬了。于是,有段时间,在大马路上过街时,在红灯阶段,我就得紧张地做好随时过街的准备,绿灯一亮,立即抬脚走人。
如果绿灯已经亮了一会儿,我才到斑马线,我是不会轻易过街的,我得等那亮一半时间的绿灯结束,红灯亮起,然后再一个绿灯来临,才敢过街,因为那样才有足够长的时间让我走到马路对面。
有时有一群过街的人,要横穿马路,看见我在绿灯亮起时仍然不过街,常常很奇怪地看着我,也许他们在想着这个白痴怎么看不见绿灯亮了吗?我只好尴尬地掏出手机看着,以掩饰自己的难堪。交警部门曾有一条宣传标语:“宁停三分,不争一秒”,我算是真正践行了这个倡议。
以前,当我坐在车上,等着老人家缓慢过街,难免心生不耐烦,现在,却多了些同情和理解。谁愿意这样龟速前进?老了,残了,力不从心了,只能这样啊!现在我终于明白老人们动作迟缓,都是身不由己,我们该多体谅,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正如我拄着拐在小区里练走路,很多老人和那些骨折过的人,会主动停下来,跟我打招呼,鼓励着我,因为他们曾经经历或正在经历与我同样的伤痛,能感同身受。
而那些急匆匆开着车的年轻人,只会按着喇叭催促你快走,对你的痛苦和无奈,往往视而不见。在他们充满活力的生命里,是无法理解体弱病残的人的无助和脆弱的,曾经的我何尝不是这样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该感谢这场意外,它让我体验一阵子老年人和残疾人的不容易,让我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份悲悯心,少了些刻薄情,多了些老年人的和缓和慈爱,少了些年轻人的霸气和急躁,多了些理解和宽容,少了些戾气和张狂。
我更感谢老天爷赐给我康复的机会,当我能够站起来,能独自站在浴室里彻彻底底地洗个澡时,那喜悦的心情无法言表。
当我从只能躺倒在床上,到丢掉拐杖并开始直立行走,这种飞跃,对我的重要意义,不亚于人类社会从猿到人的巨变,受过那么多苦难,我终于如浴火凤凰般涅槃重生了!
现在我的康复状况,不好不坏,我为自己打了65分,算过了及格线,但没有完全恢复原状,很多功能还没有恢复,比如筋络、屈伸角度等等都没恢复,力量也不够,肿胀也没完全消失,身体还有可能不能完全恢复到原状,甚至可能留下后遗症,但是,我已经很知足,如同珍爱的东西失而复得后,哪怕有点损坏,也是喜悦的。失去过,才更懂得珍惜。
老天有时也是任性的,他可以给你制造任何麻烦,也可以剥夺你的健康,甚至剥夺你的生命。我感谢老天只是跟我开个大大的玩笑,让我有机会重新站起来,重新走路,哪怕是一瘸一拐地“拐”进我的49岁的生日,我也已经知足了。
更何况在这段经历中,我体会到更多人生的酸甜苦辣,更了解人的脆弱和健康的可贵,对他人的不幸,亦能怀着更多善意和体谅,这些都是老天给我的最好补偿。
48周岁,如同一道分水岭和急转弯,让我经历了不一样的人生,也仿佛从中年一下子迈进初老行列。48岁的本命年,一百多日的煎熬折磨,我已经把今生的痛苦透支得足够多了,这样也好,相信未来的日子就可以多些快乐,少些痛苦了。
“拐”进49岁了,尽管走得艰难,好歹在前行,好歹跨过了那道坎,告诉自己祸兮,往往是福之所倚,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