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掬水月在手》真实而有力量地展现了诗词大家叶嘉莹先生动荡不凡的一生。叶嘉莹被称为最后一位女先生、穿裙子的士,我想很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断超越自我边界,从小我走向大我,从小家走向大家,不负才华,从写诗,到教学,再到传承。
叶嘉莹先生用自己的生命历程向大家讲述:苦难可以化为滋养生命的土壤。从世俗角度讲,她是不幸的:国祸家难,早年丧母,丈夫还遭遇白色恐怖入狱失去工作能力,她一己之力扛起家庭责任,后又痛失爱女。但她放下小我,找到了更大的理想,走向了更广阔的生命格局:「遗音沧海如能会、便是千秋共此时」、「柔蚕老去应无憾,要见天孙织锦成」。
她的一生是不断自我超越的,真正践行了那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最终成就了南开大学的「迦陵学舍」和「迦陵基金」,延续文化传承。
回望主人公的一生,是电影的上帝视角,这让我想到另一部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同样遭遇苦难,松子却是悲剧不忍直视的一生,那句经典台词「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令人唏嘘。
虽然前者是真实纪录片,后者是虚构文学作品,但传达的都是人性。同样是苦难,超越还是堕落,靠的是选择。什么情况下才能化苦难为滋养,什么情况下又陷入泥潭不可自拔呢?
对比这两个人物,最大的区别也许是:有没有「自我」。在我看来,「自我」是独特属于自己的东西,是生命的核心,比如叶嘉莹先生的诗才、理想、信仰。每个人的自我核心点的内容也许不同,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而松子是没有自我的,她的一切生命力的激发是依靠外在他人,最开始是父亲,再是她身边的男人,再后来是偶像团体,她唯独丢了的是最重要的自己。
佛陀在菩提树下觉悟后,第一句话便是:「奇哉,奇哉,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从这个角度看,松子不是没有自己,而是迷失了,佛经有言:「知幻即离,离幻即觉」。从迷到觉,只需一个转身,这是立地顿超的智慧。
然而顿超是很难的,有时似有一念清明,但遇事易受习气影响,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所以也就有了其它很多角度,比如「精神分析」,用来分析童年、原生家庭、人格结构、生命脚本,寻找强迫性重复的成因等,但也容易迷失在分析的细节里,忘记初心。
当我以上帝视角,俯瞰两个不同的人生:叶嘉莹实现了她波澜壮阔的人生理想,松子迷失在被嫌弃的人生底色里悲剧而终。生而为人,真的不用抱歉,找到迷失的自我,回到初心:真正想要过怎样的人生、真正想做什么、要活出怎样的自己?
愿力能够超越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