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脑科学、心理学、机器学习三个角度剖析我们为什么会沉迷、上瘾、喜新厌旧

现代人,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两大通病,可以总结为沉迷手机,沉迷买买买。“沉迷”一词或许给人一种非常严重的感觉,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在这两件事情上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毫不夸张地说,我们要么在玩手机,要么就是在与玩手机做抗争。如果这两项活动只让我们感到快乐也就罢了,悲哀的是,事后,我们会有负罪感。这是因为我们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这些事情上,所以事后会感到后悔,甚至苛责自己。其实,我们不用太过于自责,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企业也同样扮演了一个恶人的角色,他们一步步设下机关,抛下诱饵,直至将你引上他们的贼船。这篇文章是基于自我剖析完成的,后来觉得,很多人也会有这个问题,便决定分享出来。这篇文章会对“沉迷”、“上瘾”、“喜新厌旧”这些现象从脑科学、心理学、机器学习层面进行剖析,从而在让我们意识到,当自己出现这些“症状”时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以便对自己有更好的认识,避免出现一些无意识的行为。


  首先从脑科学层面进行阐述,介绍我们的习性及感受事物的机制。人的神经网络,是由数百亿个神经元(细胞)组成,它们能够感知到外界环境变化产生的某种刺激,并将这种刺激并传递这种刺激。想象一下冷水澡,冷水浇到头上的一瞬间让人产生了冰冷的感觉,这就是环境变化的“差异”造成的刺激。但是慢慢习惯了这种刺激后,就变得不在意了,甚至还会觉得冷水澡也不过如此。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看电视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但是电视一关掉,就会醒来。刚开始时,电视又吵又亮,根本无法入睡。但是过一段时间后,会慢慢习惯并适应这种环境,并在这种环境中舒服地入睡。但在电视机关闭后,声音消失了,形成一种“差异”,这种“差异”让人们从睡眠中醒过来。与之相对的一个例子就是,我们如果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睡着了,这时候假设有人开门或走路,我们也会从睡梦中惊醒。这与前者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顺序相反。

  我之前经常听着某有声app入睡,时间长了之后,发现不听东西根本睡不着,尽管我不需要关心音频的内容,只要保证声音的输入,以形成这种“差异”,从而在这种差异的刺激下入睡。很多人喜欢边听音乐边工作,一方面是隔绝外部噪音,另一方面是这个原因。

  神经网络感知到的不是刺激的量,而是刺激的“差异”。比如,电视从开到关,是一种从有到无的差异;睡觉时突然出现的走路声,是从无到有的差异;从一个频道切换到另一个频道,是从一种差异转换到另一种差异;调高电视音量,是从小到大的差异。

  曾经非常想要的东西,终于到手了。之所以无法永远满意这个东西,是因为时间久了,神经网络感知不到新鲜感,感知不到差异,感知不到刺激,从而感到厌倦;渐渐习惯了,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存在,最后产生厌倦。

  因为神经网络对一成不变的东西是感知不到“差异”的。为了产生“差异”,只能消除、改变、增加或放大刺激。以物质来比喻,必须通过换购新商品(改变刺激)、增加数量(增加刺激量)、提高价值(放大刺激)来制造差异,所以才会不断地买买买。同样,在手机、网络上,为了产生差异,我们才会不断的刷着视频、微博、朋友圈(增加刺激量),追求最新的的、爆炸性的新闻或吃更大的瓜(放大刺激),一些短视频会配上音乐的高潮部分,如“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来放大和改变刺激。


  接下来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原因。心理学角度上可以归结为摆脱孤独与追求自我价值。

  人生来孤独,人的孤独是刻在骨子里的。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与孤独的抗争史。人类越脱离原始的纽带,就越疏远自然世界,就越要寻找摆脱孤独的途径。途径之一就是不同的形式的纵欲。借助于毒品达到恍惚的状态是一种形式的纵欲;性纵欲可以达到与吸毒一样的效果;酒精和毒品是现代一些人所选择的方式。他们一方面想通过酗酒和吸毒去克服孤独感,但在纵欲之后他们的孤独感却加剧了,所以不得不更经常地、更强力地去重复纵欲行为。同时,这几种方式的纵欲都只能持续很短时间,所以需要不断重复。为什么歌手会吸毒,作家会酗酒?因为他们在创作时是孤独的,是痛苦的,是抓耳挠腮、坐立难安的的。可以想象一下你在憋一篇作文时是什么样的状态。我们可能隔一个月才写一篇作文,这样的频率我们自身可以适应,不需要借助酒或毒品;但歌手、作家不同,他们是靠创作来生存,孤独与痛苦的程度与我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所以才需要靠酒和毒品来维持创作,长此以往,便会沉迷、上瘾。

  但无论是现代人还是以前的人,克服孤独的方式往往与以上不同。这一方法就是通过同一组人保持一致,通过同一组人的习惯、风格和看法保持一致来达到同其他人的结合。比如血缘关系相近或者同姓的人居住在一起,从而形成村落、部落等。但随着社会、经济发展,这种居住格式被打破,人们背井离乡求学求职,为了修复物理距离形成的支离破碎,人们自然而然的会通过手机来维持这种联系;后来,这种联系不再局限于血缘关系,而是拓展为拥有同一种兴趣、爱好、经历、需要的人之间的联系,因此,网络上便形成了各种圈、组、群。在今日的社会中,同一组人结合仍然是克服孤独最常用的方法。在这种结合中,参加者为了使自己属于这一组人而失去了大部分个性。如果我与他人完全一样,我的感情、思想与他人一致,我的衣着、习惯和看法都与这一组人的楷模看齐,我就可得救,就不会再经历孤独的可怕。我们只有了解人是多么害怕与别人隔绝,才能懂得担心与众不同和同一群人疏远会产生何等的威力。所以,很多人才会沉浸在各种圈子里。

  心理学的第二个方面是追求自我价值。人是社会性动物,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希望向别人展现自己的价值。如果完全处于一种孤立的状态,谁都不见,上网也不跟谁联系,不发表新的帖子的话,根本没办法确认自己的价值。无论是多么坚强的人,也想要有个人关注自己。于是,当我们的帖子得到了赞、转发、回复或者评论时,我们就会很满足。想要展现的自己的价值,人的认可是最可靠的途径。

  得到别人认可或者说展示自我价值最迅速的方式可能是通过外表了。帅气、可爱、漂亮、高挑、壮硕、时尚,这些都可以直接反映出一些价值。想要一个完美的身材,需要辛苦的锻炼及日后的维持,但物品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我们不用这么努力,而就可以反映出我们的价值。比如,名牌衣服、鞋子、包、奢侈品等等。出于展现个人价值,得到别人认同的目的,我们可能会沉迷网络或物品。


  第三个方面是机器学习的角度。

  白岩松在谈论某短视频app时,曾说过“所有的工程师都是在研究人类的弱点,为了让你上瘾,而设置一个又一个程序,你跑得开吗?“ 那么,这里的“程序”又是什么呢? 大多数人的直观感受是程序会跟你的喜好,给你推荐一个又一个类似的商品或视频,那么背后的原理是什么呢?

  这些程序在机器学习上的专业词汇为推荐系统或协同过滤。它们做的事情其实有两个:当给出一件产品时,你能否找到与之相关的其它产品;一位用户最近看上一件产品,有没有其它相关的产品,可以推荐给他。

  以电影为例,它有各种各样的属性值,如类型、时长、地区、导演、演员,程序会根据你的喜好,分别给这些属性打分,假设你喜欢爱情片,那么爱情这个属性会得分高一点;你如果喜欢喜剧,那么对应的评分会高一些,而对应的悲剧这一评分会低一些;最后会综合各个属性通过矩阵运算得出一个分数。程序会根据得出的分数,在电影库中寻找与分数尽可能匹配的电影,然后推荐给你。

  这里的程序好比《加勒比海盗》中的女海怪,会根据你的贪欲、好奇、猎奇等各种欲望,制造出符合你欲望的种种幻境,引诱你一步步踏上“贼船“,直至被宰杀。

  还有一种套路就是你在某购物app上搜索过或购买过某商品,这个商品会以广告的形式出现在其他app上。其实,这并不是因为这些app对你进行了监控,而是他们之间做了数据置换。现在app主要是通过手机号码来标注一个人的身份,因此购物app可以记录这个手机号码做了什么,然后把这些记录通过置换或买卖的方式转给其他app,这样在其他app上就会出现相对应的广告。这好比给你布了多到机关,即使你侥幸闯过第一关,也有极大可能跪在其他关卡上。


  写在后面:

  我接触断舍离和极简主义有一段时间了,二者都强调轻物质,重精神体验。慢慢地,我也将这两者奉为我的信仰和原则,用来指导我的生活。在断舍离指导下,体验将物品用到极致是什么感觉,这种体验在疫情封闭期间、物质匮乏时更为深刻;在断舍离指导下,更加关注自己内在感受,慢慢有了一种感受,即使我没有某件物品或者不够多、不够好,我也不会再焦虑,反而会觉得很满足。所以,很自然想到了物质与幸福的关系。

  如果你了解世界幸福指数报告的话,你会发现排名在前面的永远是欧洲的国家。“他们的服装并不光鲜,车子也是使用了好多年的旧物,虽然有自己的度假屋,但从改建、装修到大扫除等所有繁杂琐事都得有劳自己动手,何况大多数还都建在水电不通、超市罕见的偏僻场所“。物品只会给我们短暂的幸福感,过一段时间后会将其忘记,只有给我们带来精神体验的活动才能让我们感受到持续的幸福,才会让我们铭记一生,比如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某一次的户外体验、与朋友的长途旅行等等。反观我们,尽管有“新四大发明”和5G,但仍然没有感到幸福。支付宝带给我们的便利或幸福,在结账完毕的一霎那便消失了,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精神体验和幸福感的提升。我想,很少有人会洋溢着满脸幸福谈论着自己的扫码支付吧。

  文章写到这里,变成了如何从买买买,如何从手机、网络中逃离出来,更加关注自我,更加注重精神体验。首先,当你沉迷于这两件事情时,要有意识,要知道你在做什么;然后用精神体验的活动来代替这两种活动。很难来定义精神体验的活动,但我想,一件事你可以沉溺于其中,忘记了时间,产生了心流。以我为例,我喜欢拼各种拼图、模型,所以当我做这件事时,我会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腰酸背痛,一玩就是几个小时。除此之外我还喜欢种花种草、烹饪、跑步、电影、阅读、音乐,我们应该去挖掘这种给我们带来心流体验的活动。比较常见的精神体验活动,如读书、写作、冥想、运动、烹饪、绘画、旅行、户外。

  相信大家都听过这么一句话,即“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这多少听起来有些悲哀。但我有不同的理解。如果我们在每次懂得一点道理之后,去做出一点积极的改变,在积累到一定数量之后会发生质变。这个过程好比在荒漠之上挖掘水源,或许再挖一铁锹土就挖到水了,但是很多人看不到希望就放弃了;但这个过程与寻找水源又不相同,挖掘水源以最后是否挖到为“成功"的标准,换句话说,你经过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但没有找到水源,你的收获可能就是零。但若懂得某个道理,做出一点点积极的改变,即使没有累积的质变的数量,但此时的你,已经出发了好远。


参考资料:

《爱的艺术》

《我决定简单生活》

《少即是多:北欧自由生活意见》

吴恩达机器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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