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秦州开往潇湘方向的K5426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站台广播响起的一瞬间,好多人提着自己的行李匆忙的赶向检票口。
陈晩意的背包卡在座椅的接缝里,张向晚弯腰帮忙的瞬间,两个人的指尖擦过同一道金属冷意,像极了那年雨天第一次牵手的温度。
小巷的暴雨总爱下在分别的时候,候车厅的玻璃窗上,雨痕将窗外的景色渲染的支离破碎。
一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张向晚撑伞送陈晩意回到了宿舍,身上被雨水洇出深色水痕,却始终固执的不肯让她沾湿一处地方。
“下次我得换个大点的伞了,你看你这肩膀都湿了”
“可是你全身都淋湿了”
“我没事,我们男孩子抵抗力都可好了”
宿舍门口风掠过,张向晚额前碎发扫过泛红的眼眶
“要是潇湘的银杏树会说话,肯定会比我更懂该怎么哄你”
陈晩意攥着纸质车票的手微微发颤,去年深秋,他们两个在潇湘的银杏树下,张向晚捡起一片银杏叶说“等毕业去看贵州的银杏林吧,”他把叶子别在她发间,“那里有成千上万棵树,叶子落下来能堆成金子做的河”。此刻远处传来风铃声,像极了那年深夜教室里,张向晚跑调哼唱的《送别》。
“旅客朋友们,本次列车即将停止检票——”张向晚突然扯下颈间的围巾,动作太急扯松了衬衫领口,脖子上留下一片红。
张向晚把围巾塞到了陈晩意的包里“潇湘的冬天太冷,别总穿那么少。”他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如果有一天……”话尾被火车鸣笛碾碎在风里。
闸机口的金属栏杆在眼前缓缓打开,行李箱滚轮碾过漫长的地砖,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她不敢回头,怕看见张向晚站在人群里,像颗倔强的梧桐树。
直到火车启动的震动传来,她才敢摸向背包深处的围巾,指尖触到一个硬挺的轮廓——是片压得平整的银杏叶,叶脉间用钢笔描着细小的纹路,印着两个人共同写下的“晚”字,还沾着点晕开的蓝墨水。
陈晚意把围巾绕在脖子上,羊绒的温暖里裹着他未说完的那句话,像片不肯落下的叶子,悬在离别的风里,迟迟不肯道别。
恍惚间又是那年,拿着相机在梧桐树下定格的每个瞬间。
两个年轻的影子,还停留在未被离别割裂的盛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