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七(3)

    五六个穿着绿色罩衫、脸上带着面罩和一副像潜水用的塑胶眼睛的人登上了我们的船。

      他们是从目光所及的原本我们应该抵达的码头,乘坐接驳艇过来的。接驳船还在靠近时,船上的人们已经按照船长的要求排成了两派队伍,一排大概十几个人。具体多少人?我难以分辨。因当时我已经越来越感到疲乏和虚弱。

      两排队伍并不整齐,排队的过程也颇为艰难,人们大多不配合——有人质问排队原因,有人站在一旁迟迟不愿挪动身体,甚至有人与维持持续的船务人员发生推搡。林俊一直在我身后、紧紧牵着我的手,我们寸步不离。

      船长说,只有大家好好配合完成检查才能尽早下船。至于为什么检查,船长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接到码头海关的指令,按照指示办事。

      那五六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当中有男有女,尽管裏得严实,但从身体动作和神态也能看出是年轻人。男的提着铝制的箱子;女的提着类似喷洒花卉的花洒装置。

      男的走向了船舱空旷位置,那里刚才已经有船务人员摆放了两条高度齐腰的长桌。     

      我看到他们把箱子放在桌面上,从里面拿出一些试管和一叠叠透明的小胶袋,胶袋里面装着什么,从我站着的位置,虽然不是很远,但这距离加上我的头晕,让我看不清楚。

      而另外两个女人则拿起那类似花洒的装置分别站在两派队伍的前面,举着花洒头对着第一个人,是那位穿着运动服的年轻男子,喷洒出一些液体喷雾。年轻男子还笑着调皮似的转动着身体。

      “那是什么?”我指着桌面问林俊。

      “应该是消毒液。”林俊轻声答道。

      两个年轻女人对着队伍逐个细细地喷酒着,一个不漏。过程中没人有什么对抗的行为,大家仿佛听天由命般接受处理,只希望尽快结束离开,即使无从探究刚才船长说的是否属实。

      喷完后,她们走向一旁放下喷器,随后走回队伍,领着队伍第一个人走向长桌。桌子后面坐着刚才放置物品的男子。等队伍前面几个人被领向了长桌前面,队伍后面的人便知道要跟上去,重又在长桌前排起了两列。

      这时我发现了刚才透明胶袋里面装着的是棉签。我看到那男子拿起一只棉签,示意那位运动装年轻男子低头靠近,而他却转过头看看队伍、似乎是在询问,但没有获得答应。因此时队伍里开始有一些不安,人们又开始低声议论,空气中的疑惑和不安在蔓延。

      很多时候我都是侧身走着和站着,因而我不需要回头便能看见林俊的脸。林俊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因他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冷静的神情让我感到放松。

      “到底是在做什么?有人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吗?”终于队伍中有人发出声音。说话的是那位年纪稍大的穿着白色宽松背心的男人。他的声音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怒和责难。

      队伍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附和,有人则手掌向上耸耸肩。“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啊?”那位肩挎名牌包包的妇女说道,她说话时始终捂着包包。女人的猜疑大多时候都是不准的,但也难保有准的时候。

“最好还是说清楚怎么回事,别让大家蒙在鼓里,不然我们很难继续配合。”那位一身革履的男人像总结般说道。

      “没什么的,大家不用担心,只是例行检查”刚才喷酒喷雾的两个女子的一个道。”

      “对对,只是例行检查,大家配合,尽早检查完尽早离开。”另一个女子像一时反应过来般附和道。

      “可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检查?“那个头发稀疏的上了年纪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哦,是从今天开始的。“年轻女子说道,这几个字她说得断断续续。

      我不时头靠林俊的肩膀,好让我的头晕减少一些。

      此时,我看到那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点头示意年轻男子,意思是让他配合检查。对方获得了支持,于是便低下靠近桌面。只见对面的男子用棉签探入他的喉咙旋转了几下,随后将棉签上面的唾液浸入试管。

      人们陆续接受检查,以为检查完便可离开,突然间都变得急不可耐。有人归心似箭、有人公务缠身,有人只是简单的到对岸游玩。但没人知道还有什么等候着他们。

      至于我和林俊,即便能到达对岸,等待着我们的仍是一片未知。一想起我身后城市的舆论和流言,更让我感到头痛。幸好,林俊始终陪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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