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摆出凶恶的面孔,霸道的对着我的男朋友,摊开他不忠的证据。哦,不对,他随时就要反悔,不应该把我变成他的女朋友,我对他的爱是如此的不确定,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是别人的。
我对他最初的记忆是在图书馆,他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安静的自习。本来我是没想过去那边学习的,我去图书馆,不过我去的都是一楼,或者顶楼,最低或者最高,我喜欢走极端,我还要选择靠窗的地方,这样光线好,为了实现我的目标,我经常起早去图书馆,我没有朋友,像个自闭症患者,不说话。
我似乎也没有这样的需要,但我总感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一股热情,无处发泄,堵塞的难受。我需要找个人来寄托我的热情。但纵观全班,好像都没有能让我上心的,女性朋友是没有指望了,男性朋友呢,还没有一个。我想我是该做些什么了。我只能把更多的时间洒在图书馆里,沉默有好处,我不久有了一个新的爱好,关注我身边的人。
当然是有趣的人。我的室友和大家的室友一样,没有缺点,也没有明显的优点,大众室友。各自有不同的轨迹,一个个都是有主见孩子,会说话,八面玲珑,这人有什么好处呢,你喜欢她,但是你不能把自己交给她,因为对谁都是一个样子,在各种场合都能随机应变,作为朋友,你很难判断她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平时重合的时间少,我没心思去判断这些,我不能够全身心投入,我不能够交出自己,我落单了,但从我观察所知,即便是那些天天在一起的人,表面黏糊,在对方需要时,却不会牺牲自己的一丁点利益,伸出援手。把自己交出去是一项危险的行为,等于给了别人伤害你的刀子,但若不交出去,也没办法拥有真的感情。或许我真该尝试一下,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永远是在那么一个地方,前提是他去图书馆,我想,他和我一样是有强迫症的,喜欢一个位子,坐上了别的位子就会不适,就会想要撤身。人们都说,要寻找和自己性格互补的人,但事实是,有共同点反而更吸引人,相同的兴趣爱好是关系稳固的润滑剂。我更愿意我们的共同点多一些。
后来专业课的时候,我又一次在后面观察大家,发现他也在那么教室,原来我们是一个学院的,法学院。这就不难理解,我们之后在辩论赛上兵刃相见了。
我是个成绩优良的孩子,曾经还是个留守儿童,我爸妈会在我睡熟的时候,抛下我去城里工作,我对大人的爱是如此的不确定,我对我自己的爱一样,久而久之,我养成了任性的性格,只有成绩接纳我,所以我也接纳了它,成为了成绩优异学生。
在一次“恋爱是否应干涉对方的私生活”辩论赛后,我是站在正方的立场上,败辩后,他找到了我,“敢不敢跟我赌了一局:我们成为恋人,交往两个月后,谁先分手谁就赢了。”我准备仔细想一想,他继续嘲笑着说,“你是不敢啊!”明知道这是激将法,我还是答应了,我看他还有点意思,据说他的女朋友还挺很多,成为其中一员,可以小小的满足我的虚荣心,何乐而不为,既然他有那么多的女朋友,他就是花花公子,若是我受不了他,我大可折磨他,让他缴械投降,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吃亏。
但是他邀请我一起去打球,一起去唱歌,带着他的朋友,还有女性朋友,我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因为共同的爱好,和这些人的单纯情谊,我尝到了人情的甜蜜,人与人直接的陪伴,有点像春天的和风,温柔,细腻,让人愉悦。生活就是一个个人组成的啊,遗世独立,怎么能感到多姿多彩呢。
他有一种热情,但玩世不恭的气质,就像是清泉,说烈酒也不为过,总之就是有深度,你和他交往不会一下子就见了底,他不是一个肤浅的人。这么一来,我又有点不开心了,我怕动心,动心会把我自己无意识的交出去。
于是我害怕了,我怕我会栽下来。我怕我会输给这个小子,为了长久的保持下去,我需要借助一种方法来保全自己。他是我喜欢的一个人,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爱,但我需要他。我要在这个人的身上寄托我的热情,我没有分发出去的过剩的爱。
另一些时候,我有些讨厌他,我对未知其实是恐惧的,他给我带来了一片未知的迷蒙,我拨不开那曾浓密粘稠的雾,只能安于手足无措。
我从前读过一些小说,大概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还是很惊慌,我也终究栽下去了,无尽的深渊,一个可抓住的物体也没有。和他们熟悉一些后,我发现他们经常一种游戏,也用这个办法巩固了他们的男子情谊,玩过一个又一个天真的女孩。在我面前他们是避讳的,我隐约猜到了。我问他,他承认了,真相大白了,他那天找到我,是因为他们组里的有几个是我们班的,早先在他面前提过我,那天就指给他看了,说我高冷,问他敢不敢追我。他才对我说了那番话。可怜我以为是真的。
我们交往的时间还没到一个月,他说我不能不服从规定,这样就是认输。
我陷进去了,因为我可以骄傲的甩他一脸,然后阔步离开,我却没有,我弃权了。我半信半疑,还没试着说服自己,游戏就已经开始了,刻不容缓,不知怎么回事,我竟很快就暴露出真面目,我是个没安全感的人,也把它传给了我身边的人。
我读过书,我知道,男生都会喜欢看美女,也喜欢和美女玩耍,没遇到这个人之前,我以为我自己很大气,很宽容,遇到这个人之后,我发现我小气了。首先他是个女生人缘很好的人,也喜欢和女孩子闹,有质量高的红颜。红颜红着红着就黄了,既然有我了,红颜就该淡了。我认为我们是不应该干涉对方隐私的,我们的私生活是应该隐蔽的,所以我没能在那次辩论赛上说出站得住脚的论据。为此,我也希望他可以不干涉我的。但我还是没能做到。
几个月前,他在一个女性朋友的邀请下,和她一起去看了电影,因为是那个女孩子的生日,女孩子和我一样没有朋友,于是他答应了,那天,当然我不再学校。我在空间发现了,他们出行拍的图片,没有合照,分别的照片已经说明了一切,女孩还甜甜的说,谢谢亲爱的!我气愤的想要把他叫出来骂一顿,我仔细辨认他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满足,喜欢的表情,我点击保存每一张照片,这是证据。他以为我不认识那个女生,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可是我们一个地方的。
我把手机扔到他面前,质问他,他说:“你喜欢上我啦?怎么办?我担心你会输哎!”不等我说,就补充说,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所以去了。并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下次不会了。他温声细语的解释着,平时男子汉,这时候这样子,我心软了。再说,先提分手,就是输了,不管这场游戏是怎么开始的,我不能输。
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谁说我喜欢你了,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人家说我被三了!”我在心里也对自己这么暗示,妄图蒙混。
话是这么说,有天晚上,我下去倒垃圾的时候,见他和一个女生寒暄,还微笑着,仔细一看,不就是那天那个女孩子嘛。我有点生气,但是人不应该随意动怒的,我归咎于自己的多虑。我原谅了他。
我们还是常一起去图书馆,经常写作业,讨论问题,偶尔几个女孩走过来和他打招呼,他礼貌的回应,不越界。为了表现出我大家闺秀的气质,我也非常礼貌的回应,以至于我都觉得自己过头了。不过疑虑在,这种过头一天也不能消失。
他请我的室友吃饭,我的室友踊跃参加,其实在我,这没有必要,我和室友的关系一般,对她们没有特别的感觉,我看人,除了我爸妈,都是一副样子,旁边的这个男孩,稍微不同,有些喜欢。加上这些筹码,我愿意我们的关系继续下去。
我们吃大餐回来,他再请大家起唱歌,表征我是他女朋友的性质,也是在很多年后,失去这个人以后,我才明白,若是一个人想走进你的生命,必然乐意主动接近你身边的人,视他们为自己的好朋友。其为切入点的,也叫做收买。但这收买没什么不好,你同意吗?
我们玩得很开心,连我都怀疑,我和我室友关系的冷淡,是因为我自己多虑了。连我都相信我们是很好的关系。但第二天,我的不安全感回来了,我清醒了,我明白昨天是一场胡闹,我们的关系回到了原点,各自防备。我冷静的爬起来,收拾东西上课。
他等在十字路口上,微笑的面颊有点疲倦,阳光从他的背后倾泻下来,金灿灿的,在他的头顶镶嵌了一道金边,他穿了粉红的衬衫,牛仔裤还是有破洞,但是俊朗。我突然恍惚,像是回到了古老的时代,好像我不属于这个时代,这是不真实的,美好的瞬间,我总有这种感觉。现实和幻境,我分不清,我眨了眨眼睛,他依然在那里,还是那个样子,是真的。
“你今天迟到了三分钟,快点吧,我今天还有课,呆不了多久。”
“嗯,我知道。”我轻慢的说。
他拉起我手就往前走,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在想,这个赌局进行下去,还有意义吗?放开他,我会害怕,进行下去输,还要到底。我简直不理解,这个人是看中了我哪一点,竟能忍受我这种人。他喜欢所有漂亮的女孩子,我是其中打酱油的。还是一个傲慢的。
两个月就快到了。我的不安全感不断的涨潮,我得掩饰自己,成功或者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生日宴会,成群的女孩子聚在一起,大都是他过去的女朋友,男生呢,没有女生多,质量,我实在不敢恭维。什么样的人吸引什么样的人。我看他这个人估计是不想别人比他看起来更帅气。不想别人影响他的光芒。那些女孩,又羡慕又嫉妒的看着我,跟我说着做作的话。
新欢旧爱聚在一起,是多么的壮观,他和他过去的女朋友聊天,把我晾在一边,我可不愿意。他的一个男性朋友里,有一个很帅气,正在点歌,我会唱歌,喜欢音乐,对这个人起了兴趣。我要炫耀一番。
我们很快交谈起来,我不是有交流障碍的人,我只说我想说的话,我很快和他一起对唱情歌,还是深情的。余光里,注意着那个人的表情,他仍旧是聊得很开心。我有点颓败了,继续唱起来。约定里,谁也没说,谁就要真心的,一直真心的。这年头,一点点喜欢就可以把人栓在一起,我们又有什么不可以?但我感到了失落,无能为力,因为我肯定了我是爱他的,比喜欢多了很多,高了一个级别。我再不经意的一瞥,不巧,看到他自然的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往前面走。
喜欢不存在的时候,龇牙咧嘴成了小丑,张牙舞爪没了意义,成了笑话。有什么失落的呢,为这么一个人,简直是没有必要。我只是好胜心,我只是想证明我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想。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散场已经很晚了,大家收拾东西回去,他要背我,我嚷着我要喝酒。谁说酒后吐真言,我就没有。别人后来告诉我,我说我讨厌他,非常的讨厌他,宇宙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他,我还能喝酒,他就知道忽悠我,你们让我喝酒。但是他还是宠溺的说好,然后把我背回去了。
把我送到宿舍门口,我也才清醒些,朦胧的往楼上走。第二天是什么也没有,但是我有点回避他了。我们去吃饭,他给我夹菜,我说我不吃,又还给他,还说讨厌别人碰我的碗。我们出去逛街的时候,我没来由的一直走,还暴走,就是不理他。我们遇到帅哥时,我也会跟人家搭讪。而每当这样做以后,我感到的不是得意,是无聊。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就是这样。
两个月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没分出胜负,在圣诞节他送了我室友礼物,我感谢了他,元旦时,我心血来潮,想出去旅行,他提出和我一起,我拒绝了。于是他在这段时间,和L小姐走在一起了,他的前前女友。我回来的时候,他的朋友说他出去了,我不顾劳累去找他,他和那个女孩,正坐在后街的咖啡店里,他把一个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那天我哭了。
我们在辩论赛上,不是我的个人的观点,但我激扬的发言,大快人心,我们还是正反两方的关系,我赢了,坐在他的对面,他呆滞的表情真好看。我尝到了报复感觉。要做一个专业的辩论手,就不应该有自己的私心,带着良知,用自己专业的知识,维护自己的立场,这需要一点冷血,他帮了我,灌给了我这些冷血。
那天他还是等我了,我们一同回去,我突然说,我们分手吧,你这么喜欢女孩子,你再去找一个吧,我赢了,祝你好运。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直勾勾的盯着我,这副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想他是认真了,但不管怎样,我不能在继续下去了。我要保全自己。
“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你跟红颜玩耍的尺度该小些了,毕竟总有女孩跟我不一样,真心喜欢你,你不应该让人家瞎担心。再见。”
江上浑浊的波涛翻滚,一望无际的江水向前流淌,几只孤单的轮船缓慢移动,江风习习,我冷的直哆嗦,但依旧把手搭在围墙上,闲散的盘弄自己的手指,发丝不时的抚摸我的面颊,缠绕在上面,继而回复原样,我等待着它停留在上面的时间更长,更长。其实有一个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我把头发扎起来,杜绝这种纠缠,杜绝爱恋,可是我不舍,我猜测我此时是一个乱糟的女子,或者,别人以为我疯了。来了一个男子,他问,你在做什么?
“你觉得呢?”我说。有点嬉戏的意味。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露出了坚定的神色,确认我是正常人。这里的风景可不好看。他说。
我在等人。我说。
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解的看着我,接着微笑起来了。“等谁?”
“等一个爱的人。”
他继续不解的看着我,“我可代替吗?”
“不能,我喜欢的的人,他就要来了,他会来的。我在这里等他,不管多久,我知道他会来,而我会爱上他,全心全意。”
我在这里等你,我不能预料你多久以后会路过,但是我等。等待是有希望的,我愿意守着这份希望,直到我老去。我不清楚我是下了多大的赌注,但是我愿意,我愿意服从自己的信念,即便它可能是错的。明天之前,谁也不能预料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他走了,又剩我一个人,已经是中午了,冬天的阳光带点寒气,但是明朗,温暖,我没有涂防晒霜,年轻就是好,皮肤的粗糙身体会自动帮你调理,这是年轻的资本,我还年轻,我不急,我有资本。
他来了,他路过,拍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才发现是他,惊喜使我不顾骄傲,直接跳起来就抱住了他,再看他时,发现他消瘦了很多,胡子拉碴儿,他这么不修边幅,我有点不能接受。但是相比较爱来说,是无所谓的了。我审视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宝物,我想我将来还得会莫名的没有安全感,害怕他落入别人的手中,害怕自己受伤,还是会凶巴巴地蹂躏我们的感情,但是我需要这个人,我相信此刻,当下。
我寒假在家,手机常年关机,我常和我妈一起去买菜,我妈很高兴,有时还落泪,惊喜于我的变化,我明白我很骄傲,而我也在无形中,卑微起来了,我喜欢这种谦卑,我感受到了更多的爱。
在我妈的无数次表示不方便以后,我打开了手机,有他的几百条未接电话,我有点触动,但是我不愿意回过去,我要让他看到他的错误,这天晚上,他又给我打电话了,声音浑厚,喝醉了酒,“我也觉得我是神经病,明明有喜欢的女孩在身边,还是惦记过去的恋人,其实我那天也不全是为了张扬魅力,我对你是有好感的,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发现喜欢上你了,你离开以后,我发现我爱上你了。我很荒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你给人家戴戒指怎么回事?”
“那是我曾经爱的人,我祝她幸福。”
“那你知道我爱你吗?”
“知道,我刚刚确定了。”
你来过我的世界,然后它变成了一片混沌,没有天翻地覆,但是我发觉一个人会是如此的寂寞,会是这么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