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养过很多的狗,都是小土狗。小村里的狗基本都是小土狗,它们或者是被铁链锁着看家,或者是放在外边浪跑。小土狗一点都不娇贵,每顿剩饭剩菜倒一点,啃了骨头随时丢一点,很好养活。
花花是为数不多的在我家出生并一直养到现在的一头狗。花花的妈妈叫毛毛,毛毛是一只很大的黑狗,它的头圆圆的,耳朵大大的耷拉下来,所以看着一点也不凶。有人说狗的耳朵必须直直地立起来才算的上是好狗,这样的狗可以带到山上去追捕野货。我反而喜欢毛毛这种耳朵耷拉的,肉肉的多可爱。毛毛原先是呆在一个养鸡场的,不过它有咬鸡恶习,鸡从它边上走过一个不留神就被它咬死了。它的旧主为此再也忍受不了它,一个机缘巧合赠与了我爸,于是毛毛就在我家落户了。
我忘记了第一次与毛毛相遇的情景,只记得它一点也不认生,对我们很友好。我们给毛毛搭了一个棚,并且给它加了一道小栅栏。那段时间村里经常有人家被偷鸡偷鸭,毛毛因此需要负担起看守鸡鸭的责任,当然毛毛不会再有咬鸡的机会了。毛毛与我们相处得很和睦,我曾一度觉得毛毛就是我养大的。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后,毛毛的旧主偶然路过顺道来看毛毛,毛毛过了那么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从前的主人,兴奋得直蹦哒。我很感慨并且有点吃醋,原来狗的记忆力这么好。
毛毛在生下花花等一堆狗崽子后过了一段日子就莫名奇妙死了。它在自己的稻草窝里生狗崽子,生了很久,一头一头地生,生下来把它的孩子舔干净然后藏起来。我妈说最后一只狗崽子是她用手拉出来的,因为毛毛生产了那么久已经根本没有力气再生了。我们中途不停拿桌子上的大块的肉给毛毛补充体力,可是它偶尔才吃一口。
毛毛那次生了好多好多只,看着那些小狗崽我觉得用一条一条来形容非常合适,因为它们就像一条条小肉肠。毛毛生产后,我和周围的小伙伴一有空就蹲在毛毛的狗窝外面,并找机会摸摸那些小狗崽。大人们都警告我们小心点,因为母狗为了护崽可能会咬人。可是毛毛怎么会咬我们呢,我们都是去祝贺它的呀。那期间邻居家的母狗也生了,那只母狗长地像一只野狼,毛色杂乱枯黄如野草,超级凶,离它的窝十几米远就会发疯地乱叫。我曾经超级讨厌它,简直是狗中的疯婆子。这只狗前后生过三次小狗,最后瘦成了一副骨架子,也不知什么原因死了,说起来也是头可怜的狗。
狗崽子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闭着眼睛的,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就是嘤嘤嘤地叫唤着找奶吃。嘤嘤怪这次词我觉得形容狗崽子再恰当不过了。毛毛有时候会跳来跳去不让这些小狗崽吃奶,因为它的奶头都被小狗崽咬破了。可是狗崽子们根本不管这些,就是要疯狂地挤来挤去找奶吃,毛毛因此也很快瘦成了一副骨架子。
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拿一个鞋盒子,然后钻到毛毛窝里,把它的小狗崽全部抓出来。看着一盒子的小粉团子简直爱不释手,揉揉这只,摸摸那只。这里我又不得不提狗狗对主人的忠心了,即使是看到自己的小狗崽全部被抓走了,毛毛也不曾对我有任何异议。但是邻居家的母狗生过小狗崽后,任何人路过,它都能把喉咙喊破天,唯有它主人能靠近它。
狗一胎总是能生很多只,这将给主人家带来很大的困扰。那么多的狗崽子,怎么养呢?一般都是送人,自己留下一两只。有的人家也会把刚出生的小狗崽拿去扔了,它们的下场也就心知肚明了。
毛毛死的时候我们家几个孩子都在外面上学,毛毛也不清楚是怎么死的,它应该被埋在了大山某处的地底下。它本不是小村里的狗,它的旧家距离小村很远,可是它就在小村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毛毛走后,它的狗崽子都送人了,只有花花被留了下来。我很庆幸花花是一头公狗,因为这样它就不用生狗崽子了,也不用瘦成一副骨架子。花花继承了毛毛很多特征,它的脑袋和毛毛最像,也是圆滚滚的。大大的耳朵耷拉下来,随着它的活动,一抖一抖着。
——《我的小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