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的第一件事,是到娘的坟上给娘磕个头,在给娘烧些纸钱,在娘的坟前陪娘坐一会再坐一会。看着忽明忽暗的火苗和旋转升腾的灰屑与烟,我想:我远在千里之外想娘了,还能回来看看娘的坟,陪着娘坐一会会。娘不是更想我吗?
天黑了躺在家里床上,我想着娘,想着娘今夜如能走进我的梦里来,那是多么的幸福。
早晨的阳光照进屋子,窗外的树叶哗啦啦地响。也许娘看着我劳累,不忍心打扰我,对儿子的想永藏心底了。
舅舅家的表哥来电话问:还过去吗?我说:“一定会过去,想舅舅更怀念娘。”我不开车,更不骑自行车,我想一步一步走完这几十里路,一步步地感受我对娘的缅怀与思念。
我卷起裤腿趟过了河。一直顺着河沿往东北走。
那年天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娘挎着篮子,篮子里面是给姥姥攒的鸡蛋和娘早起烙的煎饼。来到了今天我过河的地方卷起裤腿,抱着我趟过了河。
河里的水潺潺地流向东南,河边的浅水里成群的小鱼在懒懒散散地游荡。偶尔游来的鸭子“呱,呱”叫几声。惊起河边水草里的水鸟四处飞散。
河沿边的土路高出农田丈许,经过马牛羊车地踩踏和倾轧,上面浮起厚厚的沙土,脚踏上面就像踏入水里没入了脚踝。阵风吹来腾起阵阵黄尘。仿佛驾云一般,
日头偏西我和娘过了郑庄,来到了村庄后面的场上,场边长着几棵粗大的垂柳,柳条垂到了地面,娘折下几根编成草帽,又采了几支野花插在帽上,戴在头上顿觉凉爽。
过了”铁棍”桥就到小新庄了,小新庄种着连片的甜瓜,微风吹过飘来诱人的瓜香,娘走进瓜棚向看瓜老人讨了一个瓜。我吃着像蜜一样甜。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瓜了。再翻过两个坡就能看到姥姥的村庄郭庄了。远看郭庄就像云霞里的庄子,连绵起伏的果树,桃树,杏树,葡萄,石榴……走近了听不清人语,全是鸟鸣
娘拎着我沿着窄窄的小路,穿过潮湿的桃林,经过一片石榴地,眼前豁然开朗,两间小的茅草房连着一间被烟熏黑的柴房。姥姥坐在门前,看到我和娘连忙起身迎来。
今天迎我的不在是姥姥而是我的表哥。我东寻西找,再也找不到童年的痕迹。果园,桃树,葡萄架离我越来越远,渐渐模糊了。但姥姥,娘,越来越鲜活。清晰的站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