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经历可能是我今后永远都没法使别人相信,也没法用科学解释的。为了不让它永远埋没在时光烟尘中中,我决定以小说的形式写出来留在人世间,如果有那么几个人愿意相信它,我认为便是值得的。
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惨白的天花板和呼吸器的巨大玻璃罩。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停的提示我现在是躺在某一个医院的病床上。我侧头看了看白色洁净的床单和一个靠在座椅靠背上打盹的中年妇女,对目前这个状况感到无比茫然。
我想不起我是谁。
“美国的首都是哪里?”“华盛顿”。被一脸担忧的妇女拉来的医生不停的问我各种常识性问题,终于在我不耐烦到要头痛时及时打住,然后对旁边的妇女摇了摇头,说“是心因性失忆,你们多陪陪他,或许有机会恢复的”。
在接下来的一个上午,我知晓了自己的名字“纪莫”,就读于上海t中,16岁正在念高一,有一个哥哥,出事的原因是从家里的楼梯失足摔下去了,当时家里的女佣刚好回老家因此没人发现受伤的我,是后来帮哥哥取文件的准嫂子发现了躺在楼梯下一片血泊中的我。当然我也知道了这个一脸悲伤的美貌中年妇女是我的妈妈,我还有一个在天盛集团做老总的爸爸。
我确实没想到原来我还算是个富二代。就在我感慨自己原来是个生在终点线上的孩子时,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精英气质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拥有酒红色头发的美人,她精致的脸上似乎布满担忧。
“纪源,你终于来了!小莫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但他却……”中年妇女没能说下去,用左手捂住了嘴,眼眶在一瞬间红了起来。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酒红色美人则抱住了她。
“小莫,”男人走到我的床前,深咖色的明眸映出了心痛与开心,但我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是复杂的,混合的,充满着矛盾。看到那瞳孔的一瞬间,我感到胸腔的左半边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似乎预示着这个男人与我关系的不同。
“我是哥哥……”
他用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从手心传来的阵阵暖意安抚着来源于心脏抽搐的不安,我忍不住靠近他,但大脑中的一片空白却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呆愣的看着他摸着我的头发,最后扯了扯嘴挤出来一句“我是不是好几天没洗头了……”
他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原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但他却突然转头对酒红发色女子说“妈这几天一直照顾小莫很累了,你送她回去休息一下,顺便安排一下小莫出院,今天下午就由我照顾小莫”。“可是公司……嗯好,你也别老跟小莫讲话,他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酒红发色女子挽着中年妇女的胳膊出了病房,就在她右脚迈出房门的一刻,她突然回头望了我一眼,旋即转过头走了出去。
我猜她是我的准嫂子,我哥哥的未婚妻。但我眼前称自己是我哥哥的男人却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一个下午,这个男人就坐在我的床边给我讲儿时的事情,说我小时候多么的顽皮,说我们一起去英国时的经历,说着说着,他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望着我的眼睛又从温柔多了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有些恐慌的我想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他却突然抱住我,紧到我感觉肺部的呼吸都很困难,刚要挣扎,耳边突然传来他有些悲伤的声音“小莫,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失去你。这些天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画面整夜整夜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无法入眠。我多么希望,躺在这里的可以是自己!”
轿车渐渐远离着医院,我看着灰蓝色天空下高楼大厦,心中一片陌生,仿佛我从未来过这座城市。我不明白,按理说失忆应该保留了常识性记忆,我甚至记得我初中地理学过的知识但却不记得这座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
等等,要说到初中地理知识,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学过高中的知识,甚至还想起来某些供给需求曲线,红色本的微观经济学……为什么才刚上高一的我会有这样的记忆,是思维组合混乱了吗?
头剧烈的疼了起来,我不停的用手揉着太阳穴。太多不明白混在一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接受这些事实。
晚饭时间,见到了被称为我的“爸爸”的中年男人,如想像一般是个严肃而且沉默的男人。整个晚饭基本上就是个为了庆祝我出院的仪式,我带着一点点掩饰不安的微笑度过了整个晚饭,唯一让我惊讶的就是我的准嫂子,酒红发色女子也坐在这张桌子上。
看来好事将近。
面对中年妇女不停的关切,我虽是不忍却还是拒绝了她“我吃饱了,可以带我去房间吗?我想休息了”。我微微笑着,表现着诚恳的样子,中年妇女刚准备起身,我看见我的哥哥快步走到我的身旁,说到“我带小莫去他房间吧”说完便拉我起身上了楼。
推开房门,一切如期陌生,简单利落的原木风格让人感到一点点家的温暖。在我发呆的空余,突然发觉哥哥又在轻轻的摸着我的头,每当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划过我的发梢,我感到脸一下一下的变的烫了起来,心中又开始没由来的恐慌,一下子躲开了他的手。
他怔了一下,轻轻笑着说:“哥哥以前经常这样的,可能你还不习惯。今晚早点休息吧,这两天哥哥都陪着你好吗?”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门关上的一刹那,我整个人倒向了床铺,所有的疲惫不安与伪装,在这一刻全盘瓦解,我感到四支无力的瘫软在床上,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太多不解太多疑惑,我对自己失忆的事实还没能理解,还没有接受我身边的这些人,甚至没有心情脱去衣物。我拽过被子盖到身上,瞬间眼皮就像打架一样交缠在一起,快速的进入了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