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在五六岁的时候从湖北监利县黄歇口镇随爸妈搬家到潜江市运粮湖的二分场永城队的。这个生产队为啥叫永城队,听说是因为队里的很多人都是从河南永城市那里搬过来的。没错,这个生产队里有很多河南人,我也长期和河南人打交道,再加上自己认为的一点语言天赋,河南话也能听懂甚至会用河南腔调说一些话。不过这些是后话。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晚上,我们坐船到了一个电排站,然后趁着月色走路2公里走到自己在运粮湖的新家。这个新家其实也不算家,因为它只是一间很大的有点破烂的大房子。后来长大些才从妈妈口中得知这个所谓的新家其实就是一个破旧的大牛棚。以前真的是农村的耕牛住的砖头房子。貌似我们住的时候,家里的牛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因为房子确实很大。母亲后来说,我搬来的前几天夜里经常哭闹着要回家要回家,不愿意住在牛棚里睡觉。
至今我还不清楚当初父母为什么放弃在监利新盖好不久的房子而来到这个住的这么差的地方,可能是因为这边是人口责任田,粮食除了交提留交任务之外,如果有多余的还能去市场上卖个好价钱。而在监利的那个村里,田地少,也没人种,估计也不是能种田赚钱的。现在想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姨妈一家人也在永城队,他们也是从监利老家搬过来的,搬过来的时间我不清楚。
搬到牛棚里住的第一年冬天依然印象深刻。新家离永城队的整体村落大概还有1里的距离,具体位置在二支沟与运粮河总干渠的交叉口上,也就是丁字路口处。正好离运粮河总干渠很近,就在旁边。
那年冬天很冷。新家墙上有的地方都破了洞,北风从洞口呼呼地吹,也带进来一些雪。我们从河边捡来一些木材用来烤火取暖,也从树桩上采来一些木耳和蘑菇来做饮食。
后来开春了,我们家和一里地之外的其他村民开始来往。但是最先开始来往的是住在我们家旁边的一个养了几只羊的老头,也是河南的,孤身一人住在一个小房子里,人非常好,经常给我们送好吃的,听说还送过他亲自动手宰的羊肉给我们,但是我们闻不惯羊肉的那种味道,吃不惯。听说他老伴去的早,坟墓就在家旁边。儿女好像是抛弃了他们,我已经记不清了。
离村落的这一里地是沿着二支沟这条小河走的。在走去村里的路上,北面也就是左手边是二支沟河边,右手边就是一堆一堆的土坟墓。土坟墓再往南就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鱼塘。土坟堆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扮演着恐怖的角色。头一次听到关于这里土坟堆的故事就是来自刚刚说的那个河南老头。据说有一年夜里,他看到一颗冒着火的人头,最后落在了坟头上。后来长大,科学上认为这种“鬼火”是燃烧着的磷。再后来刘一直对这一排土坟堆非常害怕。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上学路上要经过这一里路先到村里,有很大的雾(绝对不是霾),一个人走在能见度可能不足50米的路上,感觉雾中随时会出来一个怪物,右边又是土坟堆,然后唯一的感觉是快点跑,逃离这迷雾!于是撒腿就跑。冲出迷雾看到村落的那一刻,心里终于放轻松了。这段一里路,陪着我度过了整个小学生涯。孤独,害怕,大概是我对这段路最大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