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地中海之——地中海上的老船长

一个平常小人物,不曾大富大贵,不曾风起云涌,渐渐老去的时候,能够拥有一份或更多让人不由自主露出笑容的回忆,而非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是不是就会感到幸福满溢、此生无憾呢?

当我来到这座小岛, 呼吸到每一口纯净的空气,倾听到每一句散发着快乐气息的问候,一见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就不由地想往海的方向跑。先生喜欢钓鱼,那天他提议大家就一起来一次海钓吧!在北京钓鱼,总是跑到怀柔啊密云啊他拿个小板凳和钓竿一坐半天,我则兜兜转转拍风景、一旦听到他大喊大叫又跑去拍他钓到的鱼。记得有一次侄子也跟了去,他居然遇到了双钩飞鱼上岸,先生说他要发财了,我觉得只是个吉利话,才二十几岁的侄子,工作能干好就不错了,谈发财有点早。然而确实从那以后他先是独立接了项目,然后又被老板赏识给了他股份,一两年便成了当地业内精英,火起来了……有的时候,人不得不臣服于运气!

话说我们都没去远处,直奔老码头去租船。因为是周末,好多船主都没出来做生意。正担心能不能出海,一条船上有人探出头来。这也算碰上勤快人了,我们赶紧咨询,对方说二百欧元两个小时,海竿鱼饵一切都包含,保证能钓到鱼,还会准备些面包、水果、饮料。望着蓝蓝的诱人的海面,我们都没有心思还价,当场决定上他的船。

船舱内干净舒适,布置得很温馨,像个可以吹海风的小家。我们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动静,叫女儿去问,原来是他要等他老爸一起出海,而他老爸马上就驾到!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慈祥的笑容的老头来了,看到我女儿立刻把手里端着的一大盘新鲜水果叫她端着,又跟女儿说了些什么。女儿开心坏了,给我们翻译道:“这个老船长说,这是他刚刚从自己院子里的树上摘下来的葡萄、苹果,非常新鲜,非常甜,让我们吃的!”啊,明媚的阳光下只看看它们都让人垂涎,我们纷纷向老船长说了好几句“Thank you”,揪一颗葡萄放到嘴里,拿一块苹果“咔嚓”一口,似乎比任何时候吃过的都香甜!

接下来,每个人发钓竿、鱼饵、他们爷俩又给示范了如何上食、如何出竿、收竿,等等细节。先生钓鱼已经算是有经验的了,无需多说。女儿跟在他左右,饶有兴致地学着。当船乘风破浪,穿行在阳光下,我便忘了是来钓鱼的了,开始用镜头捕捉各种美好而有趣的画面!


虽然船开出去没多远,但我们一定是到了鱼最多的地方,频频咬竿的惊喜不断,老船长可能受到大家的快活劲儿感染,不知从哪里掏出口琴吹了起来!穿着蓝色运动鞋的脚一直打着节拍,欢快的曲子一首接着一首,大大地惊艳了我们的耳膜!女儿索性都放弃钓鱼了,坐在老船长身边,认真地听着,鼓掌、欢呼,像幸福地陪伴着自己的爷爷一样。

钓鱼的忙着钓鱼,聊天的忙着聊天。老船长跟女儿聊嗨了,又转身出去从哪翻出了他的相册,给我们看一张他年轻时的照片。是英气逼人的一个小伙子呢!一会儿,女儿又翻译给我听:“就是拍这张照片的这一年,他在一次口琴比赛中拿了冠军呢……他说他一辈子身边永远都带着口琴”果然,后来他又翻出了当年的获奖证书给我们看。一本相册,装载了他多少的青春和旧梦啊!

后悔当时没把他那张青年时代的照片拍下来。年年岁岁,地中海的每一朵浪花,应该都会唱他吹奏的歌曲了吧?又不知有多少海上的旅人,都听他讲过自己奋斗的经历?有时我会想,是否该再去老码头找到他的船,再去听听他吹的口琴?

返航下船时,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你的女儿很聪明。除了英语,你一定要让她学法语,一定!”我认真地点着头,碍于无法深入沟通,我也没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学法语,只是莫名感动。

法语,也许让他得到过什么,也让他失去过什么?也许学会法语就会有了无遗憾的人生,于他而言?无从知晓,但我有点相信。年幼的女儿,当时也认真地点点头,不知道她能一直记住他的叮咛吗?至少,她的记忆里一定会随时回旋起那欢快的口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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