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繁华的的表面下总是透着一种浸入心脾的冷漠,让人感觉这个城市的孤独,觉得自己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而这只不过是人自己心底的一种矫情。
比起大多数的上海女性晴是幸运的,这天晴穿着橘红色短夹袄外披肉粉色披肩,下着绣着牡丹花瓣的淡蓝色襦裙,烫着微卷的短发使整个人显得活泼起来,早早的她去给母亲请安,这个规矩是他们家族多年遗留下来的,只不过在她记事起她就没有给父亲请过安,在她印象中父亲总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就算在家里,也是在姨娘的房里睡到日上三竿。晴穿过长长的走廊转到最后一个弯就闻到了淡淡的菊花香,她加快了步伐。“晴来了,吃过早饭了没有?”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梳着燕眉式前刘海发髻,在晴的印象中这是太太中一种很流行的发式,松弛苍白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像多年未修整墙上的一抹蝇子血,昏暗又刺眼。
晴是当地有名的欧阳家的小姐,晴的母亲是父亲民媒正娶的富家小姐,在她记事起,父亲很少来母亲房里,听下人说自从父亲娶了二姨娘后父亲就很少来了,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也许男人会在女人身上付出一些他们所谓的感情,而这也不过是他们的认为的,就像人心血来潮的一个冲动,当这冲动过了也就没什么了,作为一个妻子,女人是男人延续下一代的生产工具和一个管家,男人则是女人一生的路,只会越走越远却不能改变别人走过的踪迹。晴不知道母亲是否爱过父亲,唯一确定的是母亲只会是父亲的‘妻子’。“你四姨娘的儿子要上学堂了,她拜托我今天去送送喆儿,今天我正好要去庙上拜佛,你替我去吧。”“她怎么自己不去,每天除了和官太太逛街就是打牌。”晴莫名的发起了火,声音叫的很大声,母亲连忙拉住了她。“你四妈妈也是为了父亲,她也不光是玩乐.” “娘总是替她说话,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都是有孩子的妈了,还当是自己是十八岁的姑娘!”“你就少说几句吧,横竖你也没事,何不卖她这个人情,家和万事兴。”晴心里憋了一肚子委屈,看到母亲这样说,也不便再说什么,徒增烦恼,正想着一个约六七岁粉嫩嫩的小孩走了进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怯生生的望着她们,他穿着棕色格子西服外披外色貂毛黑色风衣,头戴灰色夹毛瓜皮帽,身上挎这个黑色棉布包,活生生的小少爷打扮。晴心里念叨“这刁钻的婆娘倒生出这么个怜人爱的人儿”。“大妈妈好,晴姐姐好。”脆生生的一口上海口音。晴在一旁看着这孩子喜爱的紧,瞧见他冻红的小手赶紧拉过来给他搓了搓。“时候也不早了,你陪着喆儿出门吧,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嗯,娘路上小心。”晴拉着喆儿出了门,门口早已有马车等候,扶着喆儿上了马车晴也跟着坐上去,“去学堂。”马车穿过集市,穿过一个长街,转了几个弯在一个不大的门口停下来。晴拉着喆儿下了车走了进去。那是一个不大的院落,两间正方已有破败的迹象,只有一间看起来还不错,走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梳着四六分的青年头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写字,修长的身材显得衣服有些短,温润的脸庞有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很有神,在鼻子下面一张薄嘴唇透着白粉色,叫人不可轻视。“人人都说薄嘴唇的男子凉薄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不是也一样?”,晴无奈了笑了,想又是自己无心想出的怪诞吧。“先生就是学堂的老师罢。”那男子开了口“是,在下张恒清。”“这个是我弟弟 ,就劳烦先生照顾了,”“小姐说笑了。”晴又端详了这个男子,她什么没说,只交代一些注意的事,又嘱托了喆儿一番,就出去了。出了门晴招了招声旁的丫鬟,“去凌轩阁做一套男子穿的西服和一条藏蓝色领带,要上等的面料,做好直接拿到我房里,按老爷的规格做。”晴拿出了一张支票给了丫鬟,一想到张恒清那张冷峻的脸,晴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随后晴又逛逛了回了家,回到房里就看到那套男子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桌子上,灰色格子西服上放着条藏蓝色领带。第二天,晴一早就出了门,上了一辆黄包车,冷冽的寒风吹的晴脸生疼,但这也掩饰不了晴激动的神情,车停了下来,晴拉了拉帽檐走进了院子,晴敲了敲门摘下了帽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穿着昨天的那件长衫的张恒清开了门。张恒清看来的是晴连忙作揖,“欧阳小姐,今天学堂不开门,小姐白来了。”晴顿了顿说:“我今天是来找先生的,先生一直不请我进去是喜欢在门口说话吗?”张恒清有点泛白的脸多了一抹窘迫,“是在下失礼了,小姐赶快进来吧。”晴拿出了那套西服递给他,张恒清一怔,那显然是成年男子穿的,“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的,不知道合不合身。”晴把目光转到别处,“小姐这是干什么,让人看见难免说闲话,小姐还是拿回去吧。” “你急什么?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不管是什么事,小姐还是拿回去,我们地位不一样,小姐请回吧。”张恒清一脸严肃的看着晴, “你这是干什么,这是要赶我走么?过几天我有个舞会,没有合适的男伴,你陪我去吧,我家喆儿的学费我付双份。”晴把衣服放下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给张恒清拒绝的机会,她料定他不会拒绝,对于一个饥寒交迫的穷书生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
舞会当天,晴早早穿好衣服,做马车去接张恒清,当转过最后一个转弯,晴远远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穿着那套西装的张恒清,笔直的身躯称的西装很服帖,晴用手扇了扇脸,待马车走近时,晴招了招他让他上车。“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没多久。” “你会跳舞么?”“会一点。”“现在的年轻男子都是你这般话少么?”“别人不知道,我是这样的。”晴忍不住笑了。“现在像你这样的老实人倒不多了。”张恒清没接下去,车内又恢复了寂静,静的好像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舞会结束后,晴想去河边吹吹风,张恒清没说什么。从那之后晴总是去找张恒清,时间一久府上传出了不好的声音,说她与一个穷书生有些不正常的关系,有的还说晴已经是穷书生的人了,对于这些晴是知道的,她并没有制止,但是随着声音越传越严重,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这天一早,晴就被母亲叫过去,晴一进门就发现很久不见的父亲,连三个姨妈都在,晴按照府上的规矩给父母敬茶,父亲接过茶,放下了茶杯没有喝,“听说你最近和一个穷书生走的很近?” “是的,父亲想问什么就说,不过我没做的事父亲怎么问我也不会承认!”“两个人交往的那么密切,谁能证明他们没干那苟合的事,欧阳家的脸真是丢尽了!”一个尖利带着嘲笑的声音传了出来,晴冷着脸怒视着她,也许是仗着父亲的面,四姨娘的士气更高了,她知道平时她就看不惯她,但因为她是大小姐又不敢说什么,今天抓住把柄就想落井下石,晴清了清嗓子,“四妈妈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我做人不怕影子歪!” 四姨娘被晴一句话噎的脸涨的通红,又想说什么被父亲制止了。父亲说:“晴我相信你不会做什么败坏门风的事。”“老爷~”四姨娘急切的说,父亲打断了她,“你还记不记得的诸葛家的诸葛枫?小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定了亲,前几天诸葛家来提亲,你这几天准备准备,过几天就办婚宴。”晴的脸一下子的煞白,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父亲,我不认识他,我不会嫁的!”晴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父亲气的把茶杯甩了出去,茶叶洒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浇了晴一身, “你不嫁诸葛枫,我就把那穷小子杀了,你自己看着办!”父亲甩了袖子气愤的出了门,四姨娘冷笑着说:“这做人就得本分点,不然落得个不三不四 就不好了。”扭着腰出了门,紧跟着的其他姨娘也什么没说。母亲走过来了搀扶着晴,并吩咐管家叫了医生,母亲扶着晴做在椅子上说:“你就听你父亲的,嫁过去一生不愁,你嫁给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你要知道我们是大户人家的。”晴知道没人会懂她,家里的人除了看笑话就是明哲保身,没有人帮她,等到晚上,她偷偷溜出府,去找张恒清。到张恒清家门口,晴笃笃笃的敲着门,里面传出了张恒清的声音,张恒清拉开门看见是晴楞了楞,什么也没说让晴进了门。“欧阳小姐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父亲要把我嫁给诸葛家的公子,我不想嫁,我们私奔吧!”张恒清的身体打了一个趔趄,躲开了晴的目光,“欧阳小姐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和我这种下等人在一起呢,那诸葛家的少爷也是与你很般配。” 晴一脸震惊的看着张恒清,随后她突然笑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张恒清的家,而这时的张恒清想要追上去脚却像有千金的沙子挪不开步,看着晴越来越远的背影,张恒清吃了几颗止痛药,躺在了床上,随后又自嘲的笑了笑堕入了黑暗的梦中。
街道上响起了鞭炮声,熙熙攘攘的人们一片的喝彩声,人们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而谁知道谁的难处。晴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头顶四角缀着明珠压风的红盖头,全家人上下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只有晴静静地坐着,人一动不动,她只不过是欧阳的家的物品,用于观赏,交易,装门面,一脸妆容的晴像一个赴死的烈士满脸的坚毅,她知道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只有靠自己。喜娘站在晴右边,轻轻扶着她的手,平时侍候晴起居的下人们都是陪嫁,都穿着新衣裳,整整齐齐地站在晴身后,晴吐了口气迈出了门。一整天的礼节已经让晴疲惫不堪,坐在陌生房间里的晴顾不得疲倦,以前面对的整个欧阳家,现在面对的是只有一个陌生的丈夫,晴理了理思绪。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面容俊朗的陌生男子,晴站起来说:“我不认识你更不喜欢你,我也不会给你传宗接代,你曾早别多太多打算。”诸葛枫无奈的笑了笑,“你做什么我都会依你的,我不会强迫你任何事。”诸葛枫的态度把晴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诸葛枫会这么爽快,心里还在暗喜自己遇上志同道合的人,但是后来几天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诸葛枫不仅对自己纵容过度,而且还对自己疼爱有加,一开始晴只是以为诸葛枫自己对自己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但后来发现诸葛枫对她已经超过了一个丈夫的范围,在各种想不通之后,晴决定亲自去问诸葛枫,”我一直对你冷冰冰的,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诸葛枫微微一笑“我只是做一个丈夫对妻子该做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