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间车上向喀纳斯驶去。车窗外,碧玉般的喀纳斯河向南,林间公路则沿河向北。河水清澈冰凉,汹涌湍急,一路卷起雪白的泡沫,飞珠溅玉地向南流去。禾木河在中途汇入,入布尔津县域改称布尔津河,河水在县城以南,汇入了额尔齐斯河。
远眺喀纳斯湖
脚踏覆着木条印着号码的阶梯,气喘吁吁地向上攀登。一千多级阶梯落在脚下,喀纳斯湖便也圣女般地匍匐身下。高高的观鱼台,可以把全湖形态一览无余。这也正是搜寻湖怪的好位置,此时此刻此景,多么企盼有奇迹发生——一位小女孩忽然用惊惶颤抖的声音呼喊:“妈妈快看,湖怪!”满山游客顿时大呼小叫,手机相机摄影机和大睁着的眼睛全都朝向湖面。湖面波涛汹涌,疑似湖怪的黑影在水中快速移动,黑影在云影和山影之间变得影影绰绰,左右翻卷上下沉浮。霎时乌云蔽日,狂风大作,草木葳蕤,山体变色。游人
观鱼台
激动万分,网络上疯传着视频——然而,然而这只是脑海中瞬时出现的画面,定睛一看,湖面风平浪静,湖怪无影无踪,万里无云,山色空蒙。看着这宁静无声的景色,感觉湖怪——有吗?它只是一个虚幻的传说。
喀纳斯湖水源于阿尔泰山的雪峰,最深处188.5米,我无法想象,湖里到底集聚了多少水体。湖面静静地倒映着云彩、山峰的影子,在四围的高山之间,蓝天白云之下,湖水似已静止凝固,要不是两艘游船拉出白色的水线,你尽可以认为喀纳斯湖就是一块横卧在山间的翡翠。
喀纳斯湖游船
晴空下俯瞰着S形的喀纳斯湖,思绪可以飘荡很远很远,心里展开了一幅中亚与北亚的地图。可以想象着它一路的模样——先向西流入哈萨克斯坦,从东面注入斋桑泊,又从西面流出来,继续向西北流去,在切尔拉克流进俄罗斯,流进广袤无垠的西西伯利亚平原,在汉特曼西斯克汇入了那条闪闪发光的著名的大河——鄂毕河。我遥想着它的归宿——北冰洋,还有那里的北极熊、海豹和绚烂的极光。
说实话,在喀纳斯湖景区,我自认为没有拍到什么好照片,其他人也没有。这原因首先是天气的,因为在喀纳斯这两天,天空一碧如洗,少有云彩。拍摄时天空没有云,地上景色再美,也难出大片。其次是拍摄时间上受到限制——要拍的景物距离住宿客栈太远,吴迪的车又被拦在景区大门之外。而区间车早上八点才有,此时太阳已升起老高;晚上八点就收班了,此时距日落尚早,要留下来拍日落,拍完了就要摸黑走回客栈,路远还不安全。对喀纳斯景区简直没有好印象:游人多,吃得差,住宿条件简陋,门票车票贵,受制于区间车,还不方便拍摄。
神仙湾
就在被认为最美的三湾(神仙湾、月亮湾、卧龙湾),拍摄时万里无云,时间又不对,所以也没有出什么好片子。王蒙曾在《我们来到了镜子里》中说:“到了喀纳斯,是到了一个比遥远更远的地方,星星比灯光更亮,我们来到了镜子里,这是一种非人间的清和玉,洁净与凉爽。四面都是青蓝,都是透明,都是晶莹,都是芳香和绿草,都是眼睛,都是泪水,都是彩虹。”这种诗话的语言,闭上眼睛仔细品味,那是要多美有多美。王蒙真不愧为语言大师,也真不愧是在新疆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我想,我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感受呢?难道是——时间不对,眼光不同,心境不宁吗?我在喀纳斯,时刻注意的是光和影的变化、色彩与构图,考虑的是用什么样的镜头,取什么样的位置,在什么时间拍摄。时间太短,我们只待了一天。倘若能在喀纳斯住上十天半月,带着文学化的眼睛与心境来思考与感受,那么一定会产生这样的心境与感受。
喀纳斯一景
我想,再美好的景色,一旦被圈了起来,再怎么样也不美了。假如李白孟浩然王维苏轼在世,面对这些被圈起来的景色,被高调宣传,被高额收费,又游人如织的景区,他们的感受会如何?还有那样灵动的思绪吗?游程不自由,处处被安排、处处受限制,他们的心境会如何?还能写出那些神来之笔、传世之作吗?
第二天中午,带着遗憾的心情,我们离开了喀纳斯,前往乌尔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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