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坐火车,羡慕有卧铺的人;
以为那是有钱人的待遇:可以躺着,没人打扰;
现在终于睡上了卧铺,原来只不过是少了两片木板的棺材:拥挤而紧张。
凌晨下火车,迎着启明星,摸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寒冬里的洋槐,早已脱光了叶子;
黑黢黢的树干,密麻麻的细枝,如同四脚朝天的黑汉;
不,那是对冬神的臣服,对苍天的礼赞。
夜,依然深沉;
我悄悄地进村,只有一两扇窗户有闪亮,无眠的人在不停地切换频道;
曾以为,无眠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也许啊,那只是对未知的想象;
走出去,这都是故事;在,那便是现实。
已许久不回来,即便回来看到的也都是寒冬里的家。
我轻声地走,仔细地瞅,像辨认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
寻找点滴的变化,这家店换了招牌,那开了一家外来的小吃,“百年老店”也重新做了装修。
家的窗户还没有亮,我默默地注视着它,仿佛能感受到父母那深沉的呼吸。
大地还未苏醒,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搅了父母的美梦,怕惊动了沉睡的大地;
我围着老屋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东方的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