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缠绵,三千弱水,任世间纵有千万种,唯独情系于你。你不偏不倚,独守在园子里的那一角,和着清风,顶着雨雪,诉说昼与夜的呢喃。尝遍几十年的酸甜苦辣,见证几十年的荣辱兴衰,倾听几十年的欢笑与哭泣。
“衡门一别梦难稀,人欲归时不得归。长忆去年寒食夜,杏花零落雨霏霏。”那棵静听风雨,不言寂寞的老杏树,你是否安好?
三十年前,我生君已在,三十年后,君在我已去。
我的童年有你的阴蔽,夏季炎炎,烈日当空,仿佛要烤干整片大地,它疯狂的吸允大地上每一滴水分,不留一点情面。而我总是习惯搬着那把老旧的躺椅,坐在你的影子下,摇着蒲扇,才能感觉丝丝的凉意。你摩擦叶子飒飒作响的声音,就像一首摇篮曲,让我忘记酷暑,总能在你怀里找到一丝惬意与安然。
你不说话,可是你总能用你的枝,你的叶,在风的摇曳下,诉说着你的稀酸苦辣。我能听懂,因为你早已是我的老友,无声胜有声的老友,朋友之间不需明言,你的举手投足间,我就已清楚明了。
春天,你长出了嫩芽,你换上了绿色的外衣,我看出来你的高兴;夏天,你枝繁叶茂,为我遮挡烈日和风雨,我看出来你的满意;秋天,你满树的花开,不与百花争艳,不与世俗争名,我看出来你的谦逊;冬天,你落尽繁华,滋养大地,我看出来你的洒脱。
然而四季的里我还是喜欢秋天的你。
那是收获的季节,你也不负众望,总是硕果累累,把果实挂满整个枝头。看着你满树黄里透着白,甜中带着酸的果实,任谁嘴里都是涎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你,快点成熟吧。年少的我,总是爬上你的枝头,够着最高的那个果实,接受整日阳光的孕育下,饱满而甘甜。你的果实在邻里却有着盛名,因此在伙伴中我也有了面子,谁跟我玩得好,我才会奖励他几个杏子。长大后,外出求学,却很少年年吃到杏子了,你的味道总是让人怀念。一次放假归家,刚踏进门,妹妹就嚷着说:“你可回来了,妈说树上的杏子都是留给你的,不让我吃,妈总是这么偏心”。我也只是莞尔一笑,带着嗔怒的妹妹一起享用老友给我的馈赠。世间水果千万种,却再也尝不到你的味道,那充满酸甜,充满爱意的味道。
花开半夏裹白装,夏天也许才是最美的你。
“花开花谢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望着你开满树的鲜花,洁白如雪,皓静如月,你的鲜艳点缀着黯然的老院子。你不似梅花,在诗人口中百般吟诵;你不似牡丹,在百花中名传于世;你不似莲花,在池塘里独自妖娆。你的花普通的就和你阴蔽下的农民,平凡中演绎着伟大,渺小如粟,却谱写了伟岸的歌。你开在人世间,装点在人心里。
花开花谢,叶落凡尘,谱写着一年的兴衰荣辱,四季变化,你增长的年轮,便是我成长的印记。
你在这个老院子里,自我揪住这个世界的第一片云朵,你就在我家的小院子里站着军姿。看着在你陪伴下慢慢长大的孩子,慢慢老去的人。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岁月斑驳,时间催人老,而你依然保持最初的姿态,守护着这个老院子,守护着这里的一花一草,虽然人已不在,但爱永远在此间长留。
你在悲情中独自享受着快活,在孤独中独自揍着婉转的歌。
阔别多年,老友你是依然如故?怀念有你的时光,怀念有你守候的细水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