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是一个发生在神魔妖三族之间的故事。
讲述的是神族第一女将军洛茵仙君倒霉的情史。
故事发生的时间和背景承接第一卷《归晟》,沐凌和子炎的故事在这第二卷里得到了继续。他们各司其职,在重重阻力下反客为主,一步一步走向彼此。
主CP:洛茵仙君,玄烨魔尊
副CP:公孙念,闫子炎
作者友情提示:第二卷《错天命》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了,节奏明显加快,大家坐稳当了!
过了这条护城河,就是魔都城了。马背上的女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抬起袖子随意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时值深夜,星河的影子落在粼粼河面上,徐徐生辉映在眼底。洛茵仙君抬头观了观天象,并无凶兆。略微定神后,在安抚自己一颗躁动之心的同时,她还拍了拍身下坐骑的后脑勺。
“影疾,莫怕!不过是些个不入流的魔道术法罢了!”
那匹黢黑的骏马不安地跺了几下蹄子,长长的鬃毛在夜色中油光水亮,一看便知是匹被主人细心照料的宝马。它乌溜溜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阴影下的魔都城,却止步不前。
“你跟着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她抬起纤白如玉竹的手指戳了戳它后颈硌人的椎骨,有些不满。
这条河并不宽,横跨不过十来丈,以洛茵仙君的修为,大可以用仙法直接跃至彼岸。奈何她现下已是隐去了仙泽,还封了仙法,要渡河也唯有倚仗她身下的那匹坐骑了。
河水流动的声音潺潺,鞋底摩擦碎石发出的窸窣声轻而易举地透过水声传到了护城河对岸。洛茵听着那整肃的脚步声,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夜行衣,觉得事情有些麻烦。
不知从何时起,这魔都城竟也开始日夜有卫兵巡逻了!都说这新一任的魔尊极其谨慎,这么看来,的确名不虚传!
她夹了夹影疾圆鼓鼓的马肚子催促道:“小子,再不渡河天就亮了!难道你要我被魔族士兵抓去?”
影疾原地踌躇了片刻,马头一垂,重重吐了一声鼻息,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脚步入冰冷的河水中。
神族的战马,并不怕这些个魔里魔气的幻术!可作为一匹非常有灵性的坐骑,影疾大约意识到了主人此番是要去涉险,这才表现得很没种。
眼前的这座城池,是三大异族之一的魔族都城,没有名字,便被直接唤作了魔都城。
自盘古开天辟地,神魔便是殊途。身为神族之人,洛茵仙君自然不能骑着匹招摇的黑马大摇大摆地在魔都城的大街上溜达。她作为一个神仙,且还是个有头有脸的神仙,要孤身潜入这魔都城还不被人察觉,定然不易。
渡过河后,她便下了马。
“影疾,你且回去!十日之后的这个时辰来这处等我,若我没有回来……”
她顿了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哀伤。若一去无回,那又能怎么样呢?天地依旧运转,日夜交替,四季更迭。这世间多一个她少一个她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区别。就连八荒统帅都不是无可替代的,更何况她一个地方主将!
不过是顷刻的功夫,洛茵眼中的哀伤便消散不见了。她拍了拍影疾的脑袋,“罢了,来回奔波也是累!你若不高兴回东荒,那就先去令昊那处混口草吃,到时候再来接我。若我没回来,你也不必回天朗山了,索性跟了令昊,将就将就继续吃他营中的草便是!”
影疾闻言,颤着鼻翼,眼珠子瞪得老大。可它还没来得及气愤地喷她一脸鼻涕,那玄色的身影便迅速转身没入了浓重的夜色。
“如果当真回不去,也许他们也会像当初处理苍暮的事情一样,说我死在外头了罢!”她自言自语,“然后把我的名字从仙籍名录中去掉,再给我立个空冢。”
她有些遗憾,这才开始后悔自己在走之前没告诉籽陌要刻什么墓志铭!洛茵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东荒的主将,是神族第一女将军。就算这一世过去,只剩了个墓,也不能像其他神仙的一样中规中矩。须得与众不同、标新立异些才行!
只可惜这一遭走得委实仓促了些,洛茵什么事情都没想起来要交代。她继而自嘲一笑,谁能想到她一堂堂的神族第一女将军跑来南荒的魔族领地竟不是为了打仗!若是让那群白胡子须须的老神仙知道她来此处的目的,大约也会革了她的阶品军法处置,然后再在史籍上留下几笔,供后世唾弃她个几万年还不见得肯罢休!她遂替自己的一世英名惋惜了一番。但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事情还得从三日前说起。
那日,洛茵仙君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位于东荒天朗山顶府邸前院内的榕树上养瞌睡。
夏日炎炎,却不闻蝉声绵绵。日头炙烤着天朗山的每一寸土地,好似一个天造地设的火炉。
这座位于东荒犄角旮旯的仙山本就荒凉。一到夏天,更是热得连条虫都待不下去。生灵避而远之,皆唯恐一个不留神便被烤成了个又干又熟的。而就是这么个连条虫子都避而退三尺的鬼地方,今日却迎来了个不知好歹的神仙。
这些年,由于魔族内乱,神族的战将得以摊上了一段无战事的闲散日子。没有仗打,洛茵仙君便只得百无聊赖地回了自己破败的老巢,并试着去习惯这该死的清静。没想到这一过便是三百多年,硬生生将她从个暴脾气磨成了个活菩萨。
眼下,这座光秃秃的山头突然间多了个嘴欠的神仙,着实扰了她的清闲。那不积口德的神仙也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冤家对头令昊神君。
洛茵见到他先是愣了一愣。因魔族内部刚易主不久,魔族局势扑朔迷离,令昊此时应在南荒盯着才是,怎会突然出现在她这连只麻雀都逮不着的府邸里!
即便家里来了稀客,洛茵却依旧躺在树上一动不动。她不上心地睨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去天帝老头儿那处参你一参?”
令昊衣袖凌空一挥便把她从树上拽了下来,“什么时候你能打赢了我,再去想告状的事情!”
洛茵无趣地瘪了瘪嘴。打从他们相识开始,令昊就是这副欠揍的模样,经常摒弃君子风度拿他的拳头来吓唬她。洛茵心塞一叹,觉得若是苍暮还在,自己哪里用得着受这瘪三的欺负!即便不比拳头,苍暮光动动嘴都能怼得他找不到回南荒的路!
思及至此,洛茵仙君望天又是一声哀叹。
这世道,当个寡妇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许是最近天气闷热,热得人心烦,闷得人气短,洛茵也没什么闲情雅兴同他闲话家常外加斗斗嘴。于是她很是不耐烦又迫于无奈地领他去了正殿。一边走,一边便耐不住性子地问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说,黄鼠狼,你大老远得从南荒跑来我这偏僻山头到底所为何事?”
“在天朗山待了三百年,你就当自己是只母鸡了?”令昊神君摇头晃脑地哎了一声,“你这山头风水如此恶劣,连条虫都过不活,到底是怎么养出你这么一只尖嘴老母鸡来的!”
洛茵:“……”
令昊继续有恃无恐,“你这孤寡老母鸡也知我是打大老远跑来的,一见面还对我这么凶,真叫人心寒呐!”
洛茵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别给了脸就想上树!”
令昊回头朝她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一望,实事求是,“你这老宅子统共也就那么一棵树,又长得如此寒掺,本神君实在瞧不上!”
“我这穷酸地方受不起你令昊神君的大驾光临,惊得我这棵树都歪歪倒倒,估计一会儿连老宅子都得吓塌了顶梁柱!”
令昊敲了敲手中一柄装腔作势的折扇,“听说近来东荒比较太平,洛茵仙君闲得慌。若是当真塌了,倒也不愁没时间再盖上一座。”
洛茵皮笑肉不笑道:“这活儿自然是要交给罪魁祸首的。我看令昊神君也是闲来无事,大老远地从南荒跑到东荒。不如就当是帮一帮我这孤家寡人吧!”
“哟,你这是想开了?”
洛茵仙君剜了他一眼,没接话。
得见她脸上的风云突变,令昊便自觉说错了话。暗暗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他赶忙话锋一转,“前些日遇到了衡曜,他说他去了一趟东荒的营地巡视,却没见着主将,想来是因为近年来东荒无战事的缘故。我本是不信的,现在倒是信了!”
洛茵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是比较太平。”
“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收了脚步,回过头眯着眼看他,“你来我这处,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聊聊近况?”
令昊很是诚恳地点了点头,“特意过来看看你。若是你忙,这件事便算了。若你不忙,倒是可以亲自跑一趟。”
“哪里又出乱子了?”
“南荒。不过倒也不算是乱子。”
她唔了一声,“我倒是听说前几年天帝插了个挺能耐的小子到你营里了。”
“啧,虽然你住在这犄角旮旯难找的地方,但消息倒还挺灵通!”令昊抬扇子挠了挠头,“没错,是有这么件事。”
“怎么,那小子不好搞?”
他继续啧着嘴,显然也有些为难,“是挺难相处的。”
此话一出,就连洛茵仙君也觉奇了,“你这么个同谁都是自来熟的神仙,竟也能一脚踢到铁板!这都过了好几年了吧!还搞不定?”她不免有些兴奋,“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见一见那小子!”
令昊的嘴角抽了好几抽,“你到底是哪头的!”
“我胳膊肘还能往外拐不成!”洛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新兵入营,不懂军中规矩,少不了一番管教。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事,多管教几年就好了!”
“他可是天帝派来的,你以为我敢把他当普通的新兵管教?”
“天帝派来的怎么了?天帝他老人家连衡曜都管不了,还能管到你手里的人不成?”
令昊欲言又止,有些扭捏。
“到底怎么了?”洛茵恨不能同这个没出息的软骨头绝交。
“除了是天帝派来的,他那个人还……”他为难道,“反正就是不好相处。”
洛茵退开一步,警惕地上下打量起了他,“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给他做规矩吧!”
令昊实事求是道:“我觉得你打不过他……”
被看扁了的洛茵仙君听闻此话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就一股火气自丹田而起直冲天灵盖,几乎把她这三百年休养生息得来的平和给烧了个干净,战场上那个只要还剩口气就绝对不能认败的性子又占了绝对的上风。
她头脑一热,“那小子姓谁名谁?改明儿我同他打上一场,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轩辕家的公子,公孙念。”
洛茵闻言心里个愣了一下,那股子自信瞬间颤颤巍巍地落了地,最后被悉数收了起来,一滴不剩地关进了笼子,偃旗息鼓。
公孙念这个名字她听说过,传说是个相当能打的厉害角色。因为他实在太能打,所以还没及冠就被天帝破格封了个仙君的阶品,号天祁。跟自己这个一千五六百岁才被封了个仙君的神仙比起来,那位天祁君委实要出息了不少!
思前想后,她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十大家族的人不守着宗家的祖传法器,跑到军营里来当小兵?”
“天帝谕旨,说是来历练历练的。”
洛茵拖拖拉拉地哦了一声,“那你给他派了什么活儿?”
“……先……喂喂马。”
一口唾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她捶胸道:“什么?喂马?这么个能打的崽子你让他给你喂马?暴殄天物啊你!”
令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提那小子了,我来这里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不是这个?那就是南荒哪个没眼见的小部族闹事?”她柳眉一挑,“南荒不是你令昊神君的地盘?小打小闹怎还来找我这个驻守东荒的主将!”
“你到底是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南荒有事端?”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哦,我差点儿给忘了,母鸡没有耳朵。”
若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洛茵还真想赏他点儿颜色看看!
“不是小部族闹事,也不是魔族大乱,那还有什么事能劳烦令昊神君亲自跑一趟?”她心不在焉道,“可惜,不管事大事小,都是你那地盘上的事,本仙君最近没什么心去情管别人的闲事!”
他大言不惭道:“这四海六合八荒到底是怕死的多。我领着南翼军在那处守着,敢动的恐也只一个魔族罢了。不过魔族天下刚易主,内乱还没平息,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作出什么天大的妖来的!不然我们那位八荒统帅衡曜神君这几年哪里还能得空上九重天去观摩大殿下的册封典礼,再顺道休沐云游快活!”
“也是!”洛茵又迈开了步子,“那究竟是何事需劳烦你令昊神君跑一趟?”
许是天气实在太热,跟在她身后的白袍神君哗啦一声展开手中折扇摇了摇,遂神秘道:“是你感兴趣的事。”
洛茵想了一会儿,委实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感兴趣的。她兀自又是一叹,意识到自从成了望门寡后,自己竟连打仗都不怎么感兴趣了。于是,她的好奇心便起了来。
“到底是什么事?”
令昊跟着迈入了正殿,顺手关上了殿门。
洛茵回头看了他和门几眼,有些诧异,“这么神秘?”
“相信我,这件事情你是不会希望被其他人知道。”他顿了顿,先前调笑的表情已是不见了踪迹,“洛茵,苍暮他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