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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皇上行幸缑(gou)氏,礼祭中岳嵩山太室,随从官员在山下听见仿佛有声音呼喊“万岁”三次。皇上下诏祠官加增太室祠,禁止砍伐草木,把山下三百户人家,划归太室祠,作为其采邑。
皇上于是东巡海上,行礼祭祀八神(柏杨注:天神、地神、兵神、阴神、阳神、月神、日神、四季神)。齐国人上书谈论神怪、齐方的,数以万计。于是加派船只,给那些说海上神山的人,有数千人之多,入海访求蓬莱神仙。公孙卿拿着天子符节,经常先行在前,到各大名山守候仙踪,到了东莱,奏报说:“夜里看见一个巨人,有数丈之高,走近又不见了,只看到它的脚印,脚印非常大,有点像鸟兽足迹。”群臣当中又有人汇报说:“见到一个老人家,牵着一条狗,说:‘我想去见见天子。’一转眼又不见了。”皇上去看了那个大脚印,不太相信,等到群臣说见到老人牵狗,又大以为就是神仙,于是就在海边住下来,给方士们政府驿车使用,派了上千人到处去找神仙。
夏,四月,皇上启程返京,到了奉高,礼祠地神于梁父。
十五日,下令侍中与儒者穿上猎装,戴上鹿皮帽,把芴板系在腰带上,行射牛之礼(天子举办祭祀大典之前,要亲自射牛,表示献祭的牛是他亲自宰杀的),泰山下东方封土为祭坛,和郊祠泰一神的祭坛规格一样,祭坛广一丈二尺,高九尺,下面埋藏上奏给神仙的玉牒(刻在玉璧上的奏章),内容保密。
祭祀完毕,天子又单独与侍中、奉车都尉霍子侯登上泰山,也封土祭祀,具体仪式内容完全保密。
第二天,从山北下山。
十六日,在泰山脚下东北方的肃然山祭祀地神,与祭祀后土的规格礼制一样。皇上都亲自叩拜,穿黄色衣服,有音乐伴奏。用江淮一带出产的三节以上粗大茅草为祭礼,用五色土(东方青土、南方红土、西方白土、北方黑土、中间黄土)作祭坛。晚上在封禅祠好像有一道光出现,白天又有白云从祭坛中飘出,群臣都上奏祝贺,歌功颂德。皇上下诏说:“朕以渺小的身躯,继承至尊之位,战战兢兢,担心自己德行菲薄,又不懂得礼乐,所以祈求八神指导。如今天地神灵,赐给我祥瑞,我看见了那景象,又听见了声音,震惊于怪物,想阻止,但是又不敢,于是登高而封泰山,至于梁父,然后升坛于肃然山,反省自己,改过自新,愿与士大夫们一起,重新出发!所以,以今年十月为元封元年。我这次出巡所到的地方,博县、奉高、蛇丘、历城、梁父,农民应缴和过去所欠的田赋,全部免除。商人今年的捐税,也全部免税。全国人民有爵位的,普调升一级。”下令以后每五年巡狩,亲自到泰山封禅一次,又下令各诸侯都要在泰山脚下修建宾馆。
天子完成了封禅泰山的大事,又没有风雨阻挠,方士们更是极力言说蓬莱诸神这次一定可以遇到,于是皇上欣然要再去会一会神仙,转头东行,又到海边张望。
皇上要亲自坐船下海找寻蓬莱仙岛,群臣谏阻,皇上不听。东方朔说:“要见神仙,应该得之自然,不可强求。如果有道,不愁见不到;如果无道,就算到了蓬莱,见了神仙,也没有什么好处。臣希望陛下回到宫中静候,神仙自己会来。”皇上这才打消念头。又赶上奉车都尉霍子侯暴病,一天就死了。霍子侯是霍去病的儿子,皇上非常哀悼,于是启程返京,沿着海岸北上,到达碣石山,巡行辽西,沿着北部边境到九原,五月才回到甘泉宫。此次出游,一共走了一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