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爱花之人

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须劳动,又长见识,这就是养花的乐趣。

--老舍《养花》


与花结缘,始于小时候的记忆。小时候住在村里,家中有个院子,如今这个小院已经不存在了,记忆中的那些角落还很鲜明。记得是个方方正正的院落,坐北朝南,进口右侧是厨房。正面两间房,大的一间旧时称堂屋,可算做现在的客厅,内里有卧室。旁侧一间是储藏室,堆着粮食,夏天的时候有无数小麻雀穿梭在里面偷吃粮食,好不热闹。客厅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月季,每年都开满粉红色的花朵,这是那时候最常见的花卉了,大红色,粉红色,黄色etc.,在学校的留影照片中也是随处可见。家里这棵后来做了嫁接,又多了些色彩。月季旁还摆着一溜的迎春花。储藏室墙边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每年都是硕果累累,这是每年我包括邻居哥哥的欢乐源泉。对面墙边种着一株竹子,一棵山楂树,还有无花果、美人蕉。印象中还种过桃树和葡萄。屋顶则结着丝瓜和葫芦,墙上攀爬着喇叭花。除此之外,还有些现已不多见的花,一种枝叶一层一层的,开着红色的花,我们叫做步步登高。一种紫色的小花可以摘下做耳坠,圆圆的小果实可以用来染指甲,我已经不记得叫什么了,现在学名叫做紫茉莉。现在想来,我们家也是挺有生活情趣的,有可观赏的,有可食的,实可称得上秀色可餐了。

搬家之后,还是有一个院子,虽比原来小了些,妈妈还是按照原来的style在经营,门口种着小花,院里种着蔬菜,屋顶依然结着丝瓜。后来住到楼上,生活水平提高了,可种植空间却越来越小了。现在家里阳台上还摆着些花花草草,芦荟、长寿花、多肉,今年甚至还养起了蘑菇。我每年也往家里带一些花种子,让家里孩子种一种,感受培育植物带来的美感和喜悦。

自己正式开始养花,大概是起源于向日葵。跟着室友买向日葵花种子,种子在营养土的滋养下成长地很顺利,看着小苗苗破土而出,伸展枝叶,开出花朵,对着阳光绽放,感觉很快乐。新校区有大片的荒地,有时候很想在这片土地洒上各种各样的花种子,也许某个春天就会变成一片花海了呢。渐渐地校园里有各色花草了,还有现已成为热点的樱花大道。春天到来的时候,万物复苏,婀娜的柳条,各色的小花,让我们不由得热爱大自然,赞美生命的力量和造物主的神奇。那些年里,我们在教学楼后面看过野草莓,在图书馆前赏过玉兰,在小河边拍过落花,在路边采过蒲公英,沿着校园走过每个美丽的角落。


毕业那会儿我对着几盆长得十几厘米的向日葵恋恋不舍,最后把它们送给了一个师妹,她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当然后来跟她失去了联系,我对向日葵的热情却是一直都在,因为它那种热烈的色彩和向阳的姿态吧。工作之后养了一盆向日葵,居然在冬天还开着花,春节前托付给同事照顾,结果过了个年回来他就跟我说花已被冻死,转而给我种上了另外一种吊兰。我只好接受,带着这绿植回家,一直养了两三年吧,长得很茂密,直到16年搬往新家才没有了生命体征。


从新家开始,终于有了更好的发挥空间。从最初为吸甲醛买的绿萝到后来的文竹、芦荟、向日葵、长寿花、铜钱草、三叶草、鸢尾、情人草、多肉,甚至还想种上一棵桔子树和一盆荷花,只可惜空间有限。目前陪伴我最长的就是那些绿萝了。这些植物,加强了家的感觉。虽然有失败,有教训,还是想努力扩大品种,多一点色彩,多一些体验。去年订过一些鲜花,有的可以做成干花像勿忘我,开小花的时候特别惊艳,风干之后也好看,但大部分花美丽而短暂,相比之下,土培的植物或者水生的植物生命更长,所以越来越更倾向于自己栽种,你可以见证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到开花落花,而不是放花瓶中插几天就只能扔掉。记得看过一句话,大体是这么说的,一个真正爱花的人,不是将它摘下来的,而是会为它浇水。就是这个道理吧。在江南旅游的时候,看到了遍地金黄的油菜花,看到色彩斑斓的花朵和生机盎然的绿色。看着他们我突然间意识到,是他们成就了春天,如果大地没有了他们,就失去了春色。瘦西湖虽美,如果没有旁边的绿树红花相映衬,是构不成一幅好的画卷的。

去年认识一个人,跟我讨论养花,用橘子皮滋养土壤,去河边挖泥晒干了种花,如何区别迎春花和连翘等等,让我意识到从前我只停留在种活这个阶段,没有考虑如何去养好他们,连商家赠送的化肥我也懒得去研究如何使用。向日葵为什么总是长得高又不结籽,多肉为什么总是活不长,什么植物喜阴什么植物喜阳,用什么土才更适合,我从没有用心去思考过。正如老舍先生所说,既须劳动,又长见识,这就是养花的乐趣,停留在表面没什么意义,现在要更加认真地对待每个生物,好好照顾他们。你用心对待他们,他们会认真地生长。慢慢地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眷恋,出门在外的时候也会想,我的花儿没人浇水是否还安好?他们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快乐,也成为我的陪伴。

去年是第一次从河边移植了鸢尾,在五月这个属于鸢尾的季节,把它带到窗边,期待着它开出紫色的花朵。而自从我的鸢尾被杀虫剂间接杀死之后,我总是在每个河边每个路边注意观察他们,看着他们从绿意盎然变成现在的枯黄萧条。我是在李村河畔认识了鸢尾,这种最常见却又常被忽视的绿色植物,却是法兰西王国的国花,是光明和自由的象征。他们似乎无处不在,经历了春风酷暑,又挺过秋霜冬雪,还在坚强地生长着。平时的他们默默无闻,开起花来却是美丽别致,相信他们会在春天复苏的。梵高可能就是发现了他们的美,才会把他们纳入自己的画中。原来提起梵高,并不一定不只是星空和向日葵,我现在看到鸢尾也会想起梵高,看到梵高也会想起鸢尾。


再说一点三叶草吧。中学时候因为一个电视剧,了解到四叶草是万分之一概率的幸运,男生把采摘到的四叶草送给了女生,长大后两人重逢,那种浪漫打动我们少男少女的心。奇怪的是,送出四叶草的这个角色却不是女主爱慕的男主,二人之间没能有爱情却有仇恨渊源,最终算是化敌为友,简直颠覆了传统套路。后来我在很多地方寻找过四叶草,在高中校园找到过,在海大的小山上找到过,去年旅游在苏州和无锡也找到过,想来还算是幸运的吧。我一直相信,在一大片三叶草丛中,认真寻找,总是可以找到一枚四叶草。我也期待着,有一天自己种出四叶草来哟。

2019年初的这个冬天快要结束了,我等待春天的到来,看着冰封的河面融化,小鸭子悠悠荡漾在河上,白色的玉兰领先绽放,枯黄的鸢尾重归绿色,婀娜的垂柳随风飘扬。年初试着用淘米水做了花肥,最近迎来了各种小多肉,新的花盆和土壤也在添置中。等着春暖花开,继续种向日葵、三叶草,养各种喜欢的植物,认真打造自己的花花世界。慢慢地我也发现,身边很多人都在养花,都在为生活增添色彩。即便不愿意养花的人,在看见鲜花盛开时,也会欣然一笑。

为什么想做一个爱花之人,就是为了热爱生活吧,为了等待和希望。


此时此刻打算搁笔,突然想到三体2的结尾,

太阳快落下去了,你们的孩子居然不害怕?

“当然不害怕,她知道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来的。”


同理,我们人类对四季更迭坦然面对,不惧冬天的寒冷,是否就是因为知道温暖的春天必然会到来?(虽然我爱冬天的雪,却也不得不承认冬天的萧索与寒冷。)

本来是在写养花,好像突然变成了对春的歌颂和期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

If 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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