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柯辛正在准备11月的期中考试,老师说这次考试后会按照名次重新分班。柯辛的成绩一般,又不是很擅长考试,所以每逢考试都会非常紧张。虽不会发挥失常,但总是心肝乱颤地经历整个考试。
以往考试前夕每晚妈妈都会准备一份可口的小点心当做柯辛的夜宵,安慰她不要紧张,考不好也没关系,还有下次考试。但是这一次眼看都要考试了,平静还是被打破了。
这一晚,吃过晚饭,柯辛照常去书房复习功课。没想到父亲已经在书房看报纸,烟头已经扔了两三个。受不了这烟味儿,柯辛扔下一句“老爸你确实该戒烟了哦”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一会儿书房传来父母的争吵,然后就是碎花瓶的声音。
柯辛记得小时候父亲说书房那个花瓶是奶奶的嫁妆,将来女儿嫁人的时候是要送给她做结婚礼物的。小小年纪还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那个花瓶太好看了,所以特别开心的说,“好啊我现在就嫁人,爸爸快把花瓶送给我吧!”
父亲大笑起来:“小家伙,你知道嫁人什么意思吗?哈哈,爸爸就你一个女儿,花瓶早晚都是你的,急什么哈哈”
今天,花瓶碎了,爸妈在吵架。
等柯辛跑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迎面妈妈出门来。看到柯辛一愣,温柔地说:“宝贝抱歉,吵到你了吗?快回去看书,下周就要考试了,乖。”
“你们……”
“爸爸妈妈没事,走,我们回房间。”
这是一家三口最后共处的一晚。然后他们两个好像是抱着既然柯辛撞见了,就不如放桌面上说。两个人像撕破脸一样每天从早吵到晚,根本不再在意柯辛。
也是这时,柯辛才意识到之前爸妈房间或者是书房传来的他们的交谈,应该也是吵闹。要不然妈妈怎么总是把“我们这样折腾下去没什么意义,你放我走吧”挂在嘴边。
柯辛冲过去哭闹着求他们不要分开,问题会有很多解决方法,但是一家人分开是最糟糕的一种。
爸爸似乎冷静了不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好,你带柯辛走吧,收拾收拾家里能用的,以后你们用得上的,不用考虑我。柯辛还小,没有妈妈不行。”
“不用了,柯辛我不要,这个家里的东西我也不要。我再也不想回来了,你带着你的宝贝女儿,也不要来找我了。”
妈妈就这样走了。爸爸说看到她就会想起她的妈妈,她们俩实在太像了。这十几年对于他们两个都是痛苦与互相折磨的回忆,所以柯辛的出国手续抓紧时间办了起来。
比柯辛的出国手续更着急的是,爸爸的新夫人。好像是迫不及待,也好像是用来掩盖前一个家庭支离破碎的悲伤,家里似乎真的是需要一件喜事。于是柯家多了一位新夫人。
那天柯辛被叫到书房,爸爸将新夫人的照片拿给她看,告诉她家长的婚期。
心脏就像被塞进了搅拌机,绞痛地忘乎所以。既然妈妈都已经不要她了,为什么爸爸还要这样刺激她?不是已经安排她离开不要她了吗?为什么连这么短的时间都不等?
终于还是在他们的婚礼前柯辛的手续都办好了。那天,爸爸和新妈妈一起来送她。爸爸让她改口叫“妈妈”,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要拘束。
真是可笑,柯辛看着这个刚刚上任的“妈妈”,真是开不了口。“爸爸,你真是糊涂了,这不是还没有办婚礼吗?女孩子都是知羞的,一下子要接受这么大的继女得多大的勇气,是吗,阿姨?还是应该叫姐姐?爸爸,就送到这吧。戒烟吧,照顾好自己。”
说完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眼泪忽然就流了满脸,他们都不要她了,她就这样被放弃了。更像是个皮球,妈妈把她扔给爸爸,爸爸又把她扔出了国。曾经那么爱她的爸爸妈妈竟然都不愿意再看到她,竟然都恨不得和彼此撇得一干二净。她没有家了,恐怕以后再难有机会重新回到这里的家,和爸爸坐在客厅抢电视,偷吃厨房妈妈刚刚做好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