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不异西江水，直送征帆万里行
---谨以此文纪念我和小S共度的时光
和小S的初次见面是在2020年的9月，那时候新学期已经开始几天了，她的到来打乱了我的整个课表。我有点好奇，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接下来的一个学期或者更久的时间我们可能都要并肩奋斗了。我也有点开心，或许这个小姑娘可以终结我目前孤单的职业生涯，起码遇到工作上的疑难问题有个人可以商量了。机缘巧合，我们分到了同一个办公室，再后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下班，一起吐槽。有了这些天时地利人和，也就有了如今的不舍得。
与小S的第一次接触对我来说似乎不太理想，当时我负责安排办公室的卫生工作，小S和另一个一组。刚开学，领导每天早上对办公室的巡查都是细致又频繁的。某天早上领导告诉我办公室的卫生没有搞干净，刚好前一天下午是轮到小S那一组的。被领导批评之后我把这层意思传达给小S她们，但是当时刚好只有她一个人在。我还记得在我跟她说了之后，她稍微抬起头，侧着脸说：“昨天搞卫生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啊。”当时我有点尴尬，小姑娘可能是有点个性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客客气气，互相尊称某某老师。对我而言，这已经是步入职场的第十个年头了，早已过了热情奔放的年纪，况且我本身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我和小S虽然在一个办公室，任教相同的学科，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我想，这是个比我小了近一轮的小姑娘，我们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呢？不过是暂时在一起共事而已。
慢慢地，我发现小S其实是个很认真的人。第一次发现她的认真是在教师节的那天。那几天的教学内容中刚好有一个“观察水的沸腾”的实验，前面我们做了几次演示实验，都没有成功。按照我的想法，这个内容就改成了视频教学，并且我发现经过特技处理的实验视频更加清晰明了，至于我们的演示实验为什么会失败我已经不再想去探究了。然而小S没有放弃，教师节的那天，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祝福里，而小S认真地坐在桌前做实验，一脸的认真。我当时惊异于这份认真，我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过了，我还记得当她观察到实验现象时那种纯粹的兴奋。
再后来，我发现小S简直就是一个宝藏女孩。她的出现对我更大的意义在于唤醒，唤醒已经麻木的我。十年的职场生活让我早已心生疲倦，在芸芸众生中我变得人云亦云，更多的时候愿意明哲保身。青春和理想都战死在生活的沙场，曾经的坚持，曾经的梦想早就抛诸脑后，如今只剩下了焦虑和浮躁。来自小S的第一次唤醒是一个深秋的午后，我们结束了在南岳的学习之后一起去了趟南岳大庙。在大庙的一个水池边，我们坐了很久。水池中有许多金鱼还有许多的乌龟，金黄的落叶漂浮在水中，秋风微起，水中荡出层层波纹。大庙里人来人往，唯有这个小池是静谧的，乌龟懒洋洋地躺着，金鱼自在穿行，外界的纷扰和它们有什么关系呢？我和小S说了许多话，关于生活，关于理想，有时候我们也不说话，静静地感受着脚下地这方安宁。我发誓这是十年来我唯一安安静静坐着没有杂念没有焦虑的一段时光。小S说，她可以这样坐一个下午。我觉得惭愧，上次能安安静静坐着思考已经是十年前了，甚至可以说我从来没有学会去享受这样静谧安宁的时光。是小S唤醒了我沉睡在心底的安宁。
再次见识小S的坚持是11月份了，我们一起带学生去参加科技创新比赛。这样的比赛我们都没有经验，所以在提交材料的时候漏洞百出。几趟折腾下来，我几乎就要放弃。一来是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信心，二来觉得材料准备实在繁琐，况且离截止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真的必须争分夺秒。如果当时是我一个人，我肯定是放弃了，可是小S一直对我说不要放弃。我看她跑来跑去，满头大汗，变魔术似的把那些东西准备好，我对她产生了由衷的敬佩。我当然明白坚持的意义，但是有时候我又是个很容易放弃的人。小S的这一堂课再次唤醒了我心底沉睡的坚持。事实证明，小S是对的。为什么要轻言放弃，许多事情，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有意义。
小S年纪虽然比我小的多，但是许多事情却比我看得透彻。这一两年，我正经历着一段幽暗的心理路程，似乎走到一个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了。有一天我们一起聊起读书这个话题。我说多读书的意义在于让人生有更多的选择。小S说，多读书的意义在于让自己不管处于人生的哪一个阶段都能从容自若，过好这一生。听到这句话，我想了很久，许多无法解开的心结在慢慢松开。我的思想是狭隘的，总带着一点“书中自有黄金屋”的俗气。小S的话点醒了我，我发现我这一路焦虑不安的原因并不是没有读书，而是曲解了读书最终的意义。这世间的大多数人穷极一生的目标无非就是过好这一生，那怎样的人生才是好的呢？大抵是在顺境中不骄躁，在逆境中不惶恐，可以在金碧辉煌中翩翩起舞，也可以在深陷泥潭时仰望星空。
另外，小S还喜欢写作。她曾把她写下的东西拿给我看，也曾向我说起她的灵感和构思，我惊异于她的那些天马行空。当她告诉我她喜欢写东西的时候，我的内心一颤，我想起了许多年前在同学录上书写自己的梦想时，我说我想做个作家。要成作家，实在太遥远了，那只是孩提时的美好愿望。我想起在中学的时候，自己尝试写过的一个短篇：《村子里的高中生》。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远到我几乎忘记了我还曾有过一个那么伟大的梦想。看着小S敲敲写写，沉睡在我心底的梦想又重新被唤醒，我甚至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粗俗不堪，我也是个曾经有梦想的人。
和小S共事的时间并不长，期间还有一个较长的客气时期，这个小姑娘带给我的启迪却很多。也许我们一生中会遇见谁都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在这段我无法自拔的日子里遇见小S，给我穿过黑夜的勇气。想起一句古老的话：“曾与我们同行的人，比我们要到达的地方更重要”。
我们在秋天相遇，如今又在秋天告别。我说我很不舍得，小S说我们还在同一个城市，明年还继续考试。都说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下次的重逢，我想我们或许会重逢在下一个秋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