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饭局,酒局,一群人在一起参与某一相同的事情大概就可以叫做”局”,而故事的主角默尔索却偏偏是个局外人,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小说一开始就是,摩尔索收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他去养老院处理后事,他很平静,对于母亲的离开,他没有表现的很悲伤,甚至没有哭。因为他是这样消极萎靡的人,在作者的描述中,他对工作没有积极性,对周围人反应迟钝,对女友说都行,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而在当时的社会里,任何在母亲下葬时不哭的人都有被判死刑的危险。在这种近乎可笑的说法下隐藏着一个十分残酷的逻辑,任何违反社会的基本法则的人必将受到社会的惩罚。这个社会需要和他一致的人,背弃他或反抗他的人都在惩处之列。
这也成为了他后来被判刑的原因。因为他处理完后事的第二天,就去海滨度假,和女友一起看电影并把她带回来自己的住处,这使得我们不得不怀疑他对母亲的感情了。而检察官的指控:我控告这个人怀着一颗杀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亲,直接将不哭变成拭母,这是多么荒诞。而将一切都联系起来却又十分符合逻辑,他冷漠自私,所以面对母亲的离去毫无感情, 看望母亲的时候还给了守门人好处也让人怀疑。在我们看来,这最多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不哭就能说明他不爱自己的母亲吗?没有过多反抗就说明一个人有罪吗?没有,毫无逻辑,一切只不过是超出了自己的固有认知,与大众的思想观念截然相反。就像一群白色的羊群里出现了一只灰色的羊,大家就会认为他是异类,应该被驱逐。.
但开始的时候,默尔索不是这样的,但生活中所有难以令人忍受的细节都被语言慢镜头放大之后,季节里充斥的暴烈阳光和众多无所事事暴躁不安的灵魂,一切变得粗糙,无理性。我们看到了存在可以多荒谬,伤害可以多彻底。正如邻居老人萨拉马诺和他的狗相依为命,但他们也会经常吵架,因为狗有皮肤病看上去脏兮兮的,而以前它的皮毛是多么漂亮,马诺会给它抹药,但他说它真正的病是衰老,而衰老是治不好的。人选择狗,固然是因为狗的忠诚,但也是因为他的寿命不长,可以陪着人慢慢变老,到了讨人厌的时候,还有一个同病相怜的老伙计在。他呵斥老伙计的无能就像在抱怨自己,相互嫌弃却又相互依存。
默尔索之所以成为对这个世界疏离的局外人,归根结底是对这个世界的厌倦。厌倦的姿态甚至算不上拒绝,这种厌倦牵扯着对生活的认识,因为认识到生活并不能因为人的作为而有所变化,于是放弃了与外部世界的互动,只求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所作为的活下去,活着,就是生命的意义。
但我们也并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们一直的呼唤,世界固执的沉默。我们的生命与它无关,我们的痛楚与它无关,最终我们发现,世界真的只是一台荒谬的机器,于是我们也渐渐变成放弃世界的局外人。
在我看来,这本书之所以叫做《局外人》,可能指的是主角,也可能是冷眼看故事的我们。
这个世界充斥了太多被夸大的感情与道德。大家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我们会尽量伪装成最好的自己,我们的行为已经不知不觉带上了戏剧性的表演色彩而不自知。因为我们怕被别人认为我们偏离了主流文化价值观,怕被隔离被边缘化,所以我们在努力迎合世界,强迫自己成为了被世界认可的人。纵使有很多人标新立异做出各种叛逆的举动,却不过是另一种对这个世界另一种更为先进的媚俗。作者加缪说,这不是我们的错,世界是虚假的。
提到加谬,就不可避免提到他的存在主义哲学:世界是荒谬的,现实本身是不可认识的,人的存在缺乏理性,人生孤独,活着没有意义。虽然加谬本人极力否认自己是存在主义者,但西方史学家仍将他列为之一流派的作家。这种消极的人生观存在于当时特定的背景二战,如同另一位二战时期的作家太宰治,被人标以丧,厌世等标签。它而更多涉及的是哲学问题,我们一直在探索和发现的问题。
我们在这片生存的荒漠上艰难跋涉,头顶烈烈骄阳,清凉的美好最终还是有一天将像汗水般蒸发消失,但是我们还是不能停止,我们将继续追求依稀可见的绿洲,那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和证明留下的痕迹,生生不息的追求和跨越时间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