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
读龙应台的《1964》,我忽然想,如果把这一段读给学生听,他们会如何反应?
我清清嗓子,用尽可能异样的语调说:“今天我们分享龙应台文章中的一段文字。”
——“孩子们,今天十二岁的你们,在四十年之后,如果再度相聚,你们会发现,在你们五十个人之中,会有两个人患重度忧郁症,两个人因病或意外死亡,五个人还在为每天的温饱困难挣扎,三分之一的人觉得自己婚姻不很美满,一个人会因而自杀,两个人患了癌症。
你们之中,今天最聪明、最优秀的四个孩子,两个人会成为医生或工程师或商人,另外两个人会终其一生落魄而艰辛。所有其它的人,会经历结婚、生育、工作、退休,人生由淡淡的悲伤和淡淡的幸福组成,在小小的期待、偶尔的兴奋和沉默的失望中过每一天,然后带着一种想说却又说不来的『懂』,作最后的转身离开。”
读完了,学生们嗤嗤地笑出声来。那笑声,是肆无忌惮的笑。
龙应台写此文,还想这样的问题:“如果在我们十二岁那年,有人跟我们这样上课,会怎么样?”
龙应台不知道的答案我知道了。起码,我知道在这些九年级孩子这里,他们会嗤嗤笑。也许,我们没有把他们带入适当的情景,也许我还不够煽情,也许我做的不够郑重。
回想十年前,学生们特别喜欢听我上课“说废话”,现在的孩子们,却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也难怪,正值青春年少的他们,如何能想到40年以后的自己?如何能想到疾病、灾难、意外、贫困、痛苦、落魄、绝望、孤独等等这些人们最不愿想到的字眼?
一个老师,不讲题,不分析文章,够怪。他们也许觉得,老师病了。
样子很丑,很猥琐,对吧
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每天所做的,除了上课,就是做题。压抑了,就摔门子,爆粗口。被老师发现了,挨一顿训,龇龇牙也就过去了。
不懵懂,不少年。
我没忘记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长发也是留过的,还有喇叭裤,还有花格子衬衫,也偷偷学着抽烟,也逃过学,也曾傻乎乎跟在大孩子后面乜斜着眼睛……后悔吗?的确后悔。在特殊的年代里,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对的。当然,对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来说,一切无关乎对错,可能还会有人说,一个孩子如果正经起来也够可怕的。的确如此,可是我毕竟太肤浅了,在最美的年代里,我却从来没见识过美。
都在摸着石头过河。有的人傻大胆,掉下去了;有的人害怕,循规蹈矩;有的人擦擦眼睛,找到了还算对的路。电影《少年的你》里有一句台词说:长大就像跳水,什么都别想,闭着眼睛往里跳就行了,那水里有石头,有沙子,有蚌壳,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
现在和过去,其实都一样。不一样的,是现在更加纷繁,更容易迷离了双眼。血涌上头,带来的就是冲动、莽撞、不计后果,因为他们不懂什么叫承担。
都是如此,就理应如此吗?我们是不是因为孩子还年少就只给他们谈美好?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现在的孩子都被宠着、惯着。即使犯了错误,人们也总是不无同情地说一句“他们还是孩子”。对待孩子,我们甚至都不敢批评。当然,现在的社会拒绝批评,流行赞美。
向来这样,就应该这样吗?我们只给他们讲崇高,灌鸡汤。学了那么多高大上的东西,他们反而越发的小了。
青春是最优美的歌曲,只要你用心去歌唱。关键在用心,怎么用心。本来下决心不谈教育的,这两天又有点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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