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高三最难受的时候不是成绩排名上不去的时候,而是你不明白眼前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的时候。
而且这种思考不是持续性的,它会突然向你袭来,然后绵密地充斥你的脑子让你干不了别的事,这也许发生在一个普通的晚自习,也许只是上着课时一个不经意的走神。
可能也有我本身总是爱幻想的缘故,天天思绪绵延地很远,我十七岁时就爱幻想八十八岁能干的事,猜想在此耄耋之年我会干些什么依旧可以振奋人心的事,我不由得想我将如何总结这一生,当我活到头时我是否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我这一生的价值又将体现在哪,我迫切地看向未来,希望它告诉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然后我好照此过活,可是未来不开口,而在现在和逝去的东西里我也找不出答案。我当时听人们谈论的最多的是高考,他们说高三的意义就是考个好大学,由此推算,那上了大学呢,找个好工作,找到好工作你会告诉我成立一个完美的家庭,美满地过完这一生,你告诉了我这辈子我要做这些事,做完即有意义?所以意义在哪里。
那时被机械生活包围的我像是突然找到隙口一样开始在脑子里死抓这个词,我渴求这个问题解决然后我的人生可以走上真正的正轨。
我看见人们靠惯性活着,靠那些已经被无数人走过的、提前设想好的人生行程给自己引路,这些人里也包括我,这些东西像个套子,人人都可以往里面钻,所有人变得“无差别”,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有一阵海啸般的颓废感把我推倒,这也是我死追意义的原因。我也尝试过观察别人的生活,从他们觉得有意义的事情里找到答案,结果显然失败了,我想要一个终极的意义,可以指引我过完这一辈子,一个我人生归宿一样的意义,然后我就可以为此热情高昂地奋斗一生。生命的意义,可能单纯是因为我高三时学习占据了大部分时间而导致无聊时思绪发散的更快的缘故,我比任何时候都疯狂的思考这个问题,当然同时这个命题也是那时感到痛苦麻木大部分时候的罪魁祸首。
我有个同学,至少那时的我认为她是一个足够自洽的人,但有一天我们走在夜路上,她问我:“我觉得你现在成绩挺好的,你能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吗?你现在有感受到这样过活的意义吗?”(前言是我和她讨论过并且共同认可我们现在做的大部分事无意义这个观点)我那一瞬间感受到她的挣扎,和我一样不知缘故却想要去融入,我很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我,她渴望我可以拉她一把,她想要我这个“以前的同类”把她带入人们所谓的正规:在高三奋发图强,向着一个好大学拼搏,嘶吼着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但事实是我那个时候只有一种喉咙被无形的东西噎住的感觉,我支支吾吾了一阵想要以父母、大学这些东西搪塞她,因为我有点慌,我发现我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我无法自圆其说,我和她一样,我其实并没有改变一分,只是我比她胆小懦弱,我那个时候看起来勤奋的学习好像更多的是不想被看作异类,在一个大家都逼自己往死里学的环境里你要说这些都是无意义的那妥妥就是个特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