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里,不能自卑。
最先,读张爱玲,总觉得张爱玲可悲,可绞尽了脑汁,又想不来她可悲的缘由。
我一直认为,曾经清高孤绝的张爱玲,应该和自己曼妙精伦的文字来一场独舞,那才合天造地设的美。
可她却偏偏选择了去深陷爱情,还天真地以为爱情是救赎孤绝灵魂的灵丹妙药。可谁能想到那让她仰慕的爱情,却如骨感的现实,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丰满理想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张爱玲是文字的王者,可于爱情,她却是可悲的那个。她说:“爱会让人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也确实,在爱情里,她把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也许她是把爱情的卑微当成了自己的文字,认为随意的一挥洒,就可以是灿灿的花!
曾经,冰清如水的婉约女子,凭借她的温柔她的才华也的确征服了胡兰成,按说,这样的爱情即便不能像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那样的天长地久,也绝不至于如昙花一现,电光石火般来去匆匆吧?
可他们真就如此了,究竟,怎么了,爱情?
放下了张爱玲,我又想到了鱼玄机,咀嚼鱼玄机可悲可叹的一生,有关张爱玲爱情迷雾中的种种诡谲,竟然渐渐被抽丝剥茧般显露出马脚。
穿越千年时空,我追寻大唐第一才女鱼玄机的脚步……
翻看她的诗集,出现最多的是温庭筠。“稽君懒书礼,底物慰秋情?”曾经豆蔻年华的少女鱼玄机,对大她32岁,亦师亦友亦伯乐的温庭筠,产生了朦胧的情愫,但温庭筠却果断地拒绝了她——
拒绝了她的温庭筠,却成了她在红尘中翻滚,痛苦一生里的唯一温暖长情。
多年后,当她在红尘情爱中遇人不淑,感到森冷绝望时,温庭筠是那个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而当她因打杀奴婢被判斩首时,温庭筠也是唯一一个来看望她的故人。
——
拒绝了鱼玄机,温庭筠把她介绍给了大唐新科状元李亿。才子佳人,两人以诗会友,情感迅速升温。本该是千古佳话,奈何李亿已婚,他的老婆裴氏却是妥妥的母老虎,拒绝李亿纳妾,李亿妥协,舍鱼玄机而去。
到此也好,鱼玄机过好自己也就罢了,可她却忘不了李亿,她放低身段,百般讨好,一心要做李亿的妾,
她千里寻夫,可夫已在当地另结新欢,悲痛欲绝的她不厌其烦地呢喃着一句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面对一个女人遭遇情伤的悲愤,我发现所有的慰藉和道理,都是那么苍白和无力。
伤心的鱼玄机无法排遣,于是出家,人出了家,执念依旧,丧失了自我,悲伤常伴左右。鱼玄机最终沦落风尘,24岁便飘零而逝。
李亿于鱼玄机,就如胡兰成于张爱玲,使她们才刚盛开就迅速走向了人生的凋零。
跨越时空,直面两位名媛,她们的遭遇让人唏嘘慨叹。
我欣赏温庭筠,他给自己留了一个可以回旋的距离,这个距离,足可使他和鱼玄机站在合适的地方欣赏彼此,成就了一份动人和温暖。
我最初把鱼玄机、张爱玲的悲归结为渣男——当然胡兰成比李亿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现在我觉得她们悲剧的根源,似乎不在于渣男,后来的李清照怒告张汝州就是最好的例证,如果刚烈,渣男左右不了你的幸福。
所以,她们悲剧的根源在于她们自身,她们让爱卑微到了尘埃里,而这种卑微会让爱丢盔弃甲弱不成军,而弱极易让人厌倦和看不起。更何况低进了尘埃的卑微,还怎么能开出花来,即使是开出了花,那也是落满了尘灰烟火色的花,哪里还有美而言,枉谈魅力,岂不可笑?
由此,鱼玄机和张爱玲卑微的爱情之花,注定零落成泥泥泞不堪。
可见爱情也是欺软怕硬的;情爱里的人,从来都是爱的多者受伤,无情者作威。
一个丝毫不去抗争,早早放弃选择权话语权的人,等待她的除了悲剧还能有什么呢?
夏洛蒂·勃兰特在《简爱》中有一句名言:“爱情是一场博弈,必须保持永远与对方不分伯仲、势均力敌,才能长此以往地相依相息。”
所以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委曲求全,而是两个人的携手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