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平:我天性不宜交际。在多数场合,我不觉得对方乏味,就是害怕对方觉得我乏味。可是我既不愿忍受对方的乏味,也不愿费劲使自己显得有趣,那都太累了。我独处时最轻松,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乏味,即使乏味,也自己承受,不累及他人,无需感到不安。
好朋友L在一个小城里工作,是一名国企的员工。她刚毕业那年考研初试过了,可恰巧在复试的时候状况不佳,没有进到理想的大学,对于苦读了一年的她来说,这确实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在招聘旺盛的毕业季,L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某国企的offer,却没有想到公司把她分到了一座很小的城市里,在城市的外围走半个小时就能逛完它。
小城里可以买到水果,但是看不到人做香酥鸡、看不到人爆米花、看不到人做小蛋糕;无法经过咖啡馆读一读《TIME》又换了什么花样;也不能溜过西药房,告诉老板自己喉咙痛;同时,也不能跑到隔壁的书店去翻那些花花绿绿的杂志;有时候好吃,也没有烧烤店内挂着的叫自己掉口水的东西;万一晚上突然饿了,也没有街角有求必应的杂货铺。
毕竟每个人都有对自己的人生进行选择的权利,综合考虑之后L决定再次准备考研,白天工作晚上看书。那段时间我每天早上起来背英语,我们两个就约定明天早上六点L打电话叫我起床,后天早上六点我打电话叫L起床,每个人隔一天叫对方,这种监督的确是很奏效,我们互相鼓励着对方互相又跟对方竞争着些什么。人不可能孤立而成,人由无数他人的部分组成。曾国藩说过:“世间事一半是‘有所逼有所激’而成的。”
那段时间真的只有书本陪伴着我们,我们沉浸在厚厚的一沓书里,想象着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的梦想。不久之后,我们有一次在微信的语音聊天中交流自己的学习成果,她开始向我诉苦。
L说,公司分配的房子里只有她跟一个女生住,她们的单间是对门,她们俩恰好又在一间办公室。那个女生S也是刚刚毕业的应届生,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很聊得来,最初也没有发现对方身上不如意的地方。L跟S说她每天晚上要看书,而S依旧在自己的房子里放大分贝的歌曲;S晚上要出去跑步,就拉着L一起去,L在花坛边看书边等跑步的S;办公室主任调走后S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L。朋友L说倒不是因为这些事情使自己苦恼,真正苦恼的是她发觉S是一个很不上进很懒惰很安于现状的人。
L说S每天早上去了办公室就开始看手机,只要有人来她就会立刻装出一副正在工作的样子;S写完的报告用语有很多都不妥,最后还是L改好才交了上去;做季度总结和年度总结大会的时候,S总会把集体的成绩说成是自己的,把L的成绩说成自己也参与了进去;平时领导通知做什么,S就会跟L说,这个东西我不会你会还是你做吧;L给S推荐了一些有意义的书,S还会不耐烦地走开。
L对我说,小城市里的清冷没有让她觉得孤独,真正让她觉得孤独的是S的懒惰,是一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负能量,是一种安于现状的可怕态度。她甚至有的时候会想刚刚毕业的人就开始过自己所认为的“得过且过”的生活了吗!有的时候不想管别人的事情,但是每一天都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害怕自己也会这样。
我对她说,你要知道你自己要干什么。从现在开始,你要开始拒绝她。
前一个星期成绩出来了,L研究生考试初试过了,我竟然比她还要兴奋。L在电话里哭了。我知道这是她夜夜与自己的黑暗对话,是日日克服诱惑的防线坚守,是每一天对梦想的渴望诉求。我们终将从曾经的各种经历中得到将来面对问题时需要的力量。在那种安于现状的小城中,我很佩服我的好朋友。
在我上班的办公室里,也有这么一类人存在着。一个小伙从早上来的时候就开始打游戏,一直打到12点吃饭,吃完饭一直睡到下午四五点,就又开始打游戏,直到六点下班;有一个姑娘一天都在看电视剧。还有个姑娘每天看到我很忙在写东西,她就问我写这些有什么用。因为有时候老总交代的文案没有全用到,她见我每天都在打字,觉得很没有意义,然后她转头就去自己的电脑上逛淘宝了。
办公室里我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推广部的小伙,他要每天做海报和想设计内容图画剪辑视频等,我给他提供文字内容,我们一天忙得不可开交。每次一有空我就会玩一玩,倒水的空隙就看到他还在做海报,查看各大图片网络,收集材料。他甚至还利用少许的自由时间在网上买了怎样学习制作“虚拟现实”的书并且在网上也报了很多学习的课程。我半开玩笑的问他,“你怎么这么拼?”他说:“当出来一个新东西时,我不会我就想把他学会……”有的时候我看他在没事儿的时候也在做事,我就说:“休息会儿吧,今天不是很忙。”他对我说:“你看到没,办公室里其他人的这种工作态度,让我不敢停下来,我怕一停下来,就跟他们也一样了。”
有的人得过且过,有的人装装样子,有的人追求着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有些人觉得工作就像是在教室里上课那样偷点小懒,最终会被老师家长追在屁股后面督促着。可是到了工作上谁又会管你呢,还不是得靠自己的努力为自己的事业生活做出选择。
刘瑜说过:“前两年,我纠结于很多奇形怪状的人际关系里,后来我发现这些人和事消耗了我。他们带来无止境负面情绪,这些负面能量让我对自己失望,对未来失望,现在我才意识到,他们曾经消耗了我的理想,消耗了我对生活的热情,所以远离消耗你的人,也不要做消耗别人的人。”
别人再怎么会演也不管你的事儿,自己问心无愧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