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旧居民楼的拐角处，开着一家不起眼的文具店，褪色的招牌上 “晨光文具” 四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可店门口挂着的小黑板却永远干净崭新。每天清晨，店主陈阿婆都会踮着脚，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抄写九九乘法表，从 “一一得一” 到 “九九八十一”，工整的字迹像排列整齐的小士兵。
十岁的林小满是店里的常客。父母离异后，她跟着开夜班出租的爸爸生活，每天放学都会钻进这家飘着橡皮和铅笔屑味道的小店。第一次注意到黑板上的乘法表时，她正蹲在角落挑打折的练习本，陈阿婆戴着老花镜走过来，枯瘦的手指点着黑板：“囡囡，会背这个吗？”
那天起，陈阿婆的小店成了林小满的秘密基地。阿婆会在她写作业时泡一杯放了枸杞的温水，用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放在她肩头。当林小满卡壳在 “七八五十六” 时，阿婆就会慢悠悠地说：“记住哦，七只螃蟹有五十六只脚，八只青蛙有五十六条腿。” 店里的旧收音机沙沙作响，混合着乘法口诀，成了林小满记忆里最温暖的声音。
转折发生在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林小满攥着满分的数学试卷冲进店里，却发现小黑板上的乘法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病历单的复印件。陈阿婆坐在柜台后，化疗后的光头裹着灰色头巾，看见小满的瞬间，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囡囡，阿婆教不了你乘法了。”
那天，林小满哭着在黑板上重新抄写乘法表，雨水顺着玻璃流下来，模糊了她的字迹。后来的日子里，她依然每天来店里，给阿婆读课文，讲学校里的趣事。而陈阿婆则靠在摇椅上，轻声跟着她背诵乘法口诀，声音越来越轻，却始终坚定。
三个月后的清晨，小黑板再次出现了九九乘法表。这次的字迹歪歪扭扭，是林小满用颤抖的手写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在那句 “九九八十一” 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从此，每天第一个来到文具店的，变成了认真擦拭黑板的林小满，她知道，有些东西比乘法口诀更需要永远记住 —— 那些藏在数字背后的温暖，那些跨越年龄的牵挂，都像九九乘法表一样，永远刻在了她的生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