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洁净心念

姑姑的小女儿给父母买了一套70平的电梯房，这样快80岁的父母就不用再爬老房子楼梯了。

新房子看上去比老房子宽敞明亮，其实，不是新房子比以前的老房子宽，新房楼层高很多，光线好，户型通透，小女儿只是买给父母居住，户主还是小女儿的名字。

小女儿说，爸妈的老旧家具不要搬到新房去，搬去新家也装不下那么多，老俩口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都过个和现在比起来很穷困的日子。

要他们丢弃几十年攒起的家具和家什，姑爹觉得丢啥都舍不得，虽然姑爹退休工资8仟多一个月，但他有的地方还是显得很节约。比如：家里那些用坏了的开水壶、炒菜锅、电饭煲、煤气灶、小电扇等他都舍不得丢，把不大的厨房都堆满了，有的就丢在窗台的护栏上，老房子是双阳台，而且很大，那些阳台的护栏上除了放他养的几钵花花草草外，就是堆放那些废物了。

姑姑说还是把那些坏的东西丢了吧，姑爹骂她是“败家老娘们”，姑爹说等有机会找人修修看能用不？

现在，这年月在这大城市，哪还能看到这些修补匠啊？

还有孙女外孙们留下的玩具姑爹也舍不得丢，他都想搬到新房去，因为老房子他们想出租，老房子在大街上，很好租出去的。

小女儿说，如老爸要把这些搬到新房去，那房间是搁不下的，本来电梯房就扣去20平的公摊，她的房子就更显得窄了，家具和厨房的基本生活用品她都备齐，俩老只要拎包入住就行。

姑姑比较开明，她以前的家是地主，她觉得听女儿的，该扔的就要扔，姑爹可是贫穷人家长大，饿过饭的，后来参加工作后，工资基本上就是拿来吃和穿了。

固执的老爸对小女儿说，如不答应他搬那些去新房，他就不搬了，小女儿也犟，如老爸要搬那些东西，就不要老爸搬去住，老妈一个人搬去住。

姑爹已陆陆续续搬了5个书柜的书，二张小床，一个三开门的衣柜。一个小洗衣机，一套布艺沙发、几把椅子到新房，家里都快挤满了，那些书柜太占地方，姑爹觉得书也是家里很重要的东西，听说，他的那些存折都是藏书里多，也不知他是怎么藏了能找出来？近1仟多本书啊。

姑爹被小女儿那样说后，就赌气不搬了，姑姑腿有点毛病，爬楼有时会痛，虽她家老房子是四楼，但年纪老了，感觉爬起吃力，她愿意坐电梯房，所以，她就一个人搬新房去住了，和姑爹过起现代版的“老牛郎织女”的生活。还好新房和老房子离得也不远。

姑姑几十年没跟姑爹分开过，虽然俩老吵了一辈子，但姑姑说她从小胆子小，姑爹虽然凶恶，脾气暴躁，年轻时也闹过离婚，但姑姑还是觉得老公是家里的“镇宅之宝”，有他在，那些凶鬼就不会来家里，因为三个孩子都成家立业搬出老房子了。姑姑觉得家里没姑爹她是很害怕的。

这下，这倔老头老了要和老太婆分居，姑姑又特别喜欢这新房子，周围环境比老房子那里好多了，离市内最大的天然公园很近，每天能去茂密森林、繁花似锦的公园走走心情是很舒畅的。

姑爹也是想搬去的，可一是舍不得丢下他那些东西，二是，既然小女儿说了那些话，他也硬气，不去就不去了。

姑姑第一晚住新房时还是很害怕，她原本是想儿女们去陪她的，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儿女们每天有自己工作和生活，终是不能一直陪伴她的，她也不愿去跟儿女们生活。

即便是老了，生活还是得试着去适应，当她从高楼上看到城市的万家灯火时，她觉这个城市灯火辉煌，鬼是怕灯火的，她不敢拉窗帘睡，最后又拿本唐诗看看，背唐诗，想背着背着就会睡着的，结果背几首都还是没睡着，没办法，拿出安眠药吃，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醒来，姑姑说一晚没事，从此她会睡得着的，再不巴求姑爹了，想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就像当年姑爹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就想和乡下的糟糠之妻离婚，姑姑都生三个小孩了，离了婚，孩子们就没家了，死活不离，也扛了过来。

姑爹第二天早上给姑姑送早餐来，几十年来都是姑爹做饭多，姑姑是负责洗菜洗碗打扫卫生的。所以习惯成自然，姑爹来送早餐，顺便还给姑姑买了些菜。说在新房吃中晚饭，晚上他还是回老房子，姑姑骂他神经病，又把这些事打电话告诉她远在海南工作的小女儿，给小女儿打完后，又打电话告诉在本城的大女儿和儿子，说她在新房克服了夜晚的恐惧，叫儿女们不要担心。还说神经病的老头子给她送早餐和买菜做饭的事。

其实，姑爹估计也是离开姑姑吃饭，一个人吃饭乏味才过来的。

有一天，姑爹又把外孙读中学时骑的小轻便单车送到新房，姑姑说：“怎么把这破车也拿来，还嫌家里不够挤吗？”

姑爹：“这是伟儿的纪念物，等他放假从美国回来，看到会感动的。”

姑姑叫大女儿来把她儿子的单车拿走，大女儿说她儿子怎么还会骑那种小单车？也没时间来拿，叫她先放着或当废品卖掉或送人都可以，

姑姑觉得她的孙女和外孙女也是不会要的，再说俩人一个在英国，一个在海南，谁会要啊？

第一时间想到我，问我要不要？可我家也窄，并且我不会骑车。

    我小时，院子里邻居家的孩子们把家里的单车拿出让院子里不会的小孩学骑，轮到我上去骑时，他们三个都没推动车，搞了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一下车，别人骑很轻松，后来才发现我把刹车捏得死死的，说我太笨，取消我骑车的资格，从此我有阴影，认为自己就是个笨蛋了，也再没骑过单车。

    姑姑的意思是叫我留着，拿给我弟的儿子，可我弟在很远的县城，我难得给他带去，最后，姑姑就送给他搬家的工人了。姑爹问东西哪去了？姑姑说，大女儿拿走了，反正姑姑已经给大女儿通气了。老头子有时候也很好骗的。

                2018.7.23.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