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的城市(5)

朵儿钻进潜艇,仔细一看,舱内设计十分简单:前面是控制台,启动按钮、方向杆、升降杆、加速杆什么的都在上面。往后就是并排的两个座位,左边的是驾驶座,右边的是乘客座。座位后面就什么都没有了,空空的,放些杂物正合适。

纸道士钻进来了,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然后从座位上拉出一根宽宽的草叶子,斜着绕过胸前系好,同时对朵儿说:“你也坐吧,记得系好安全带!”

朵儿不知道什么是安全带,但看了纸道士的做法也就猜出了七八分。于是坐下之后,也把座位边上一根宽宽的草叶子斜着绕过胸前,牢牢系好。

“好!我们出发喽!”纸道士一按启动钮,发动机便“轰轰轰”地转动起来,再一推前进杆,潜艇立刻向前开进,只是……这一蠕一蠕的,好像一只肉肉的毛毛虫啊。

“潜艇都是这样前进的吗?”这奇怪的前进方式,让朵儿觉得好恶心,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哦,潜艇是水里的东西,按道理在陆地上是开不了的,”纸道士有点得意,“不过那是人类的,我们道士的就没问题,只是速度有点慢。”

这话没错,潜艇真的是用毛毛虫的速度在前进。幸好这里是岸边,离池塘很近,在朵儿忍不住想吐的前一秒钟,潜艇总算开进了水里。这时,纸道士立刻把前进模式改成水中模式,潜艇尾部的螺旋桨转动起来,推着潜艇向池塘中央驶去。

没多久,纸道士再一拉升降杆,潜艇开始下潜。看着水一点点地漫过潜艇,朵儿的心也一点点紧张起来。要下水了,要下水了,这池塘连人类都能淹死,可我却要下水了,幸好我在潜艇里,可这潜艇……朵儿看看稀疏的舱壁,心里祈祷道:老天保佑啊!

纸道士看出朵儿很紧张,笑着说:“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应该给潜艇起个名字,你觉得‘鲤鱼号’怎么样?”

“不好。”

“鲢鱼号?”

“不好。”

“啊,你不会是想叫‘鲸鱼号’吧。这太夸张了,我们道士最重要的就是要谦虚,时时刻刻地谦虚。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

“你还真是自恋!实话实说,你的潜艇又皱又软,就像一根发育不良的黄瓜,叫‘烂黄瓜号’最合适。”朵儿现在胸口发闷,心情紧张,根本顾不上礼貌了,不仅实话实说,甚至特意强调了一下“烂”字。

纸道士很不满,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能太刻薄啊。它说:“你以为我是艺术家吗?什么都要做得好看?道术可不是花里胡哨的东西,实用才是最重要的。”

朵儿笑了:“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手工差了?”

“我——”纸道士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潜艇已经完全潜入水里,上下左右前后,一片朦胧。

朵儿害怕地说:“好黑啊!”

纸道士按下一个按钮,潜艇前端立刻亮起一盏白色大灯。灯光明亮刺眼,立即在池塘引起轰动:身手灵活的草鱼反应最快,身体一闪,就已经避开灯光,躲进了暗处;攀在水草上的大青虾也被吓了一跳,但它们并没有马上逃走,而是抬起自己长长的大钳子一张一合,那架势就好像在说“有本事我们单挑”,然后,一边嚣张着,一边往后退;只有胖胖的鲫鱼不把灯光当回事,继续憨憨地做自己的事情……

“朵儿,你看,是这种吗?”在灯光的帮助下,纸道士很快发现一丛水草。

“不是,这种水草,岸边多的是。”朵儿摇摇头,然后建议说,“我们自己找,速度太慢。不如我们问问这些小鱼……”

“好是好啦,只不过……”纸道士说,“所有的动物都把我们老鼠当‘小偷’,有谁愿意帮助小偷呢?”

朵儿说:“胡说!只要我们够真诚,它们凭什么把我们当小偷?”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你们是谁?!”

纸道士和朵儿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是两条小鱼挡在了潜艇前面。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纸道士压低声音,发出警告:“小心,来者不善。”

果然,其中胖一点的小鱼又是一声大喝:“你们来我们池塘干什么?串亲戚吗?”

这种情况下决不能输了气势,纸道士故意放声大笑:“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老鼠和鱼是亲戚。”

另一条瘦小鱼瞪了一眼胖小鱼,抱怨道:“你脑子秀逗了吗?我们是来套近乎的吗?看我的。”说着,它抖擞精神,大声喝道,“喂,你们两个小偷,来我们池塘干什么?”

“你们好,我叫朵儿,你们能帮帮我吗?”朵儿热情地跟两条小鱼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自己的困难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白费力气!如果真诚有用的话,老鼠们早就甩掉“小偷”这个称呼了。一旁的纸道士冷眼旁观。

可没想到,两条小鱼感动得稀里哗啦。

胖小鱼说:“你真孝顺,你妈妈一定很幸福。”

朵儿恳求道:“你们能帮帮我吗?”

瘦小鱼说:“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快,跟我来!”说着一转身,它就朝鱼塘深处游去,没有一丝犹豫。

潜艇里,朵儿得意地看了纸道士一眼,说:“看见没有,这就是‘真诚’的力量。”

纸道士不服气,可又无话好说。

有了两条小鱼帮忙,接下来就相当顺利了。它们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水草。小鱼还帮忙帮到底:它们在外面,用嘴咬住水草,然后使劲塞进潜艇。纸道士和朵儿只要在潜艇里把水草捆好,放在座位后就行了。

没多久,水草就多得再也装不下了。

朵儿满心欢喜地道谢:“采了这么多水草,多亏了你们帮忙。”

胖小鱼说:“不用客气,应该的。”

瘦小鱼说:“希望你妈妈早日康复。”

朵儿感动极了:“谢谢!”

跟小鱼道完别,朵儿满脸兴奋,坐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池塘还是好鱼多啊!”

纸道士很生气,生自己的气,自己可是以帮助大家为职业的道士。现在却输给了两条小鱼,太丢脸了,必须找机会扳回一局!朵儿还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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