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南方是不讨人喜欢的,因为连着几天的细雨绵绵,也因着几天不见的太阳,更因着屋内墙面地板能滴出的水珠。我们把这样的天气叫做回南天,在这样的天气里,空气中散发的都是发霉的味道,连着人也要发霉了。
这天天刚有些光亮,光子就着细雨走出了家门。他走的急,连手机都不记得拿了。昨晚他接到老家来的电话,是老父亲打来的,说他的母亲前天搭夜班车了来市里找他,今早上就能到,让光子去车站接人。光子问什么事那么急,要连夜赶车,父亲却在打哑谜,说是母亲到就知道了。就父亲这个哑谜,让光子一晚睡不着,翻来覆去就是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二老这样着急。
光子今年35岁了,却还是光棍一条。这在老家同辈的儿女都可以上初中了。父母虽然年年都催着要抱孙子,从25岁就开始张罗相亲,但常年在外的光子见识广了,就不着急了且觉得自己正直壮年,要多挣点钱再考虑个人的事,加上心里还念着高中的初恋就更不愿去相亲了。这不被父母催急了,光子今年借口要加班,连过年都不回去了。难道就这事让老母亲急得要赶来城里一趟?
来到车站,光子伸手进裤袋,想拿手机看看时间,这才发现走的急,手机竟落家里了。他摸摸脑袋,自嘲的捏了一下鼻子。雨停了,路面却还是湿漉漉的,他在车站出口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坐下来。这一大早的,加上雨天,车站也没几个人。光子一眼看过去,也就看见三四个人。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正在低声私语,其中一个时不时地点点点头。有一个穿着环卫衣服的大妈,在打扫街道,她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扫把将落叶扫成一堆。光子收眼回来,正想去看另一个人时,他却发现那个人也在看着他。女人化了淡妆,还涂了点口红,披肩的长发有些乱,但不影响她的美丽。她穿着一件褐色的大衣,脚上穿一双平底鞋。他看着她,而她也在看他。光子觉得女人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想,他只想着快点接到老母亲好解开内心的疑惑。他转过头去看车站出口,那里还是没有人出来。突然,光子猛地回头再看女人,女人还在那里看着他,眼里似乎有些湿润。光子张开嘴想叫却叫不出来,他想抬脚走过去却发现脚有千斤重。他就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看着女人缓缓向他走来,女人的眼里含着泪,嘴角微微翘起,而那不正是隐藏在光子记忆深处的她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