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东莞大雨转暴雨。
昨晚一夜没休息好,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今天早晨六点不到又醒来。就连晨跑时都觉得脑袋胀。我都好奇,是不是昨晚确定了这个周末回家兴奋的?
我们5月13日回湖北吃喜酒时家里已经说过爸爸6月22号生日时我们就不再回去了,太远,折腾,也没那么多时间。可是越临近爸爸生日,就越想回去。昨晚跟老公沟通后他也支持我回去,只是他不方便休假,只能我一个人回去。于是我就确定了坐卧铺火车回去。
早上跑步上头时我就忽然回想起我外出打工后第一次坐火车回家的经历。决定记录下我勇敢的第一次。
我追随二姐来东莞打工,半年后她就回家剩下我一个人。我打工后第二年二姐要结婚。想着要回家送二姐出嫁很是激动。因为找不到同学作伴,又没一个人回去过,还听别人说火车站有拐卖人口的、有抢劫的,票也难买,东莞到广州的大巴还会有卖“猪仔”的,还有小偷的。打听的越多越怕。但不管有多怕也挡不住回家的心情。
提前一个月跟主管请假,趁着休息去商场给二姐买了对金耳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都是一下班就做回家的准备,给爸妈买衣服,自己路上吃的,买针线在裤子上缝内袋。最重要的是买火车票和从东莞到广州大巴票。花了我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要打听、窗口排队问询。买了火车票,还要跟N个人打听去到火车站后该怎么进站,在哪里候车?有没有一个工厂的同事跟我同一天去广州的,想找个伴个同行。真是操心又纠心。各种打听没有收获就让有经验的同事陪我买大巴车票。终于把票落实后,就开始买背包装行李,一个半人高的,一个拿手上的大包。回家前一周,我几乎每天下班都忙着装行李,放进去又拿出来,这个路上可能会用到,那个很贵重千万不能丢了,不能被偷了,各种位置交换。在忙着各种方式装行李的同时,我总是谦虚的跟老员工请教怎样上车,怎样预防扒手,怎样留心人贩子。在火车上要怎样看好行李,吃什么不喝水少去厕所。每天都是在激动不安中度过,兴奋、焦虑到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终于到了回家的日子,打了电话给家里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知道了怎样坐车,到了襄阳下火车怎样回去。终于在宿舍姐妹们的嘱托下,我穿着准备扔掉的过时的旧衣服,质量也不好,背着并不新潮的行李包,头发也散着。来到大巴车等候点,看到每个人都是又背又抱的行李,尽管卖票的老板骂骂咧咧的在维持秩序,但每个排队的人都担心自己上不去,所以还是混乱的挤攘着。终于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那时候东莞去广州没有高速,也要三四小时才能到达。四五十个人的大巴车,没有空调,尽管味道很大但都不会在意,毕竟踏上回家的路了。因为不认识一个人,尽管知道车上的人很多人都是附近工厂的人,但想着姐妹们的交待,一路上我都不跟人交流,时刻警惕着。
到达广州火站,广场上人多的出乎意料,让原本紧张的心更加惶恐和迷茫,但也只能高度警惕着跟着人流走,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整个过程紧捂口袋。终于被人流挤到验票口,验了票进到大厅,看到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终于松了口气。尝试着拿票去问工作人员我该在哪里上车,工作人员告诉我还要三四个小时,可以坐扶梯上去几号候车室,可我认为坐在大厅看得见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就是最安全的。就在电梯旁边的柱子下席地而坐或站着,看着背着行李的人来来往往。还好读过书认识字,也会听广播看候车室指示,观察了近三个小时后对候车和上车心里有数了。这三个多小时我没喝水也没上厕所,因为宿舍的姐妹们传授了经验给我,我提前一天都吃的少,而且没喝水。终于在发车1个小时前我再次确认了候车室方向,离开一楼大厅去到二楼候车室并找到对应的候车位置。
等到快要验票时,候车室内忽然燥动起来,我早有准备的挤在较前的位置,时刻等着开闸放人。人群越来越燥动,挤攘厉害。我又记得姐妹们的叮嘱,越乱越要捂住口袋看好行李,同时要注意身边的人。终于开闸放行,人群象逃命一样往通道里冲,跟着人流就汗流浃背的跑到了站台,又是你挤我攘、争先恐后的上车,行李从头上过,结伴同行的人互相照应,喊叫着“看好行李”、“我在这里”。记得我是座位票,找到位置坐下把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留一个包我抱在怀里,终于松下一口气。可车厢里乌烟瘴气,过道上人多得水泄不通,又让我警惕起来。好在我的着装象极了讨饭的,眼睛里又散发着犀利的光,也没人搭讪我。一路上我象守护着千万珠宝一样看护着行李架上的大包,捂着我的小包。不管多困,我都会在火车停靠站点盯着我的行李。每到站点都有不拿行李的男人上车,我猜测他们就是扒手。因为每过两个站车厢里就总有哭喊叫骂声,有丢钱的也有丢行李的。好在我意志坚强没有沉睡,哪怕是晚上也能强撑着。绿皮火车走走停停要差不多三十多个小时才能到襄阳,好在我做足了准备,带了干粮和苹果,口渴吃苹果。整个行程我也只艰难的去过一次厕所。
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火车,终于平安到达襄阳站,却是凌晨二三点钟。出了站台到了家乡听着乡音却也仍是惶恐不安。看着旅馆的老板拿着小纸条喊着“住店住店”,却也是不敢正眼看。因为也听别人说过襄阳火车站上也一样很多扒手、骗子。似乎那个年代全国各地火车站都一样的人多,扒偷抢骗都是常见的。为了安全,我带着行李到售票大厅坐等天蒙蒙亮,才拖着行李走向汽车站。到了车站先给家里挂了电话直到坐上第一班襄阳回老河口的班车,我才放松下来,心潮澎湃的望着窗外的风景,那时候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甜的,甜到心里。
终于到家,我妈很激动,说她和我爸担心得一晚上没睡觉,后悔不该听我的没去接火车。那时候我只顾着兴奋,喜悦的跟他们分享我一路如何操作,也没注意他们的表情。可今天在我写下这段文字却很激动,脑补他们一夜不眠的担忧时却禁不住泪目。父母该是怎样的心情啊!
至此,我人生第一次挑战一个人挤绿皮火车回家圆满成功。那一年是1999年的年底。那一年交通不便、通信不发达、治安混乱、偷扒拐骗、打砸抢到处都是。有惊无险的经历过这个第一次之后,便开启了我以后更加独立的人生,我无数次的尝试着各种第一次。一次次的尝试和经历,让我逐渐成熟和坚忍。
现如今我们伟大的国家国泰民安,经济飞速发展、基建发达。这些年回家的交通工具再也没有绿皮火车,取而代之的是飞机、高铁、动车、空调快车、大巴和自驾。关键是社会治安良好,让回家的路程变成一种享受。不管路途有多遥远,都有温暖舒适又安全的环境,让人们从容不迫,有心情去欣赏沿途风景、去感受各地人文情怀。让每次的回家之路都是一次旅行。
何其有幸, 生于华夏,生于盛世,见证百年,我们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不经乱战,不缺衣食,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