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你的荫凉

枣院


从前有棵豆芽菜,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绝不是因为真的是棵菜,而是因为他长得瘦瘦弱弱,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给他。

大学的时候,豆芽菜是班里第一个常常跟我讲话的男生,我这个人呢,比较慢热,通常是谁来跟我近我就跟谁熟,所以不知不觉就把他当成熟的人了。

豆芽菜是个“半仙”,他不会算卦,但会讲一些挺深奥的东西,时常又冒出几句无厘头。譬如有次他跟我说,如果他死了,去看他的时候别忘了带着向日葵,他说他喜欢野向日葵。我很忌讳他说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害怕他心里真的会乱想,就假装扭过头去说,我记不住,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会去看你,我总说他心里藏了好多阴暗。当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很正常,我说的正常是指表现出来的跟平常人一样,没有东想西想。他脑子里内容蛮多的,跟许多不同的人都很聊得来。

我一直体育方面很烂,大一的时候连八百米考试都无法独立完成,恰好,那次是他帮我跑了第二圈。后来我时常在晚上翻进操场,有时候跑步,忘记什么时候我们时常一起,我不怎么跑,但经常去跟他聊天。

大二时我报名运动会的十人十一足,训练采取的是男女相互间隔,这样男生可以带着女生,比较快。豆芽菜在最边上,我挨着他。十人十一足嘛,肯定要绑起来,所以如果节奏不齐中间有一个人倒下往往整队都跟着摔倒,跑起来速度挺快,摔倒还是蛮疼的。我记得豆芽菜跟我说:我尽量不坑你。事实是他不但没坑我,有次摔得比较狠他歪向我这边帮我垫了一下,多亏,我没有很疼,心里还是蛮感动,只是没说。男女人数有限制,另一边是个女孩,所以常常落后,有人建议换个男生过去。我跟豆芽菜说,你过去吧,他不大同意:如果我过去,你这边就没人带了。我说没事,你先去吧,不行再回来。于是他就去了,去了就回不来了,不出意料,我成了落后的一边。我们队长常常指责我没有尽力,这使我满是负罪感。


没对焦的操场

豆芽菜虽看着瘦弱,但也是棵倔强的豆芽,他不想做的事你生气也是没有用的。

我其实很不喜欢喝酒,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打电话叫豆芽菜来操场喝啤酒,他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我这人不知道哪来的毛病,越熟的人发起脾气来也越快,有时候他不来我会冲他发脾气,他并不说话,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一个人满脸不高兴,我自己也觉得很没劲,就气鼓鼓的走了,不理他,他也没有反应,再一个人回去。记得有一次生气比较严重,当时是大二上学期,我俩在四楼还是五楼连着天桥的大厅里聊天,不知道怎么就探讨起本科学校及前程来了,我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他想得到肯定,但我偏不承认,那会儿可能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最后我狠狠的把旁边的展板踢了一脚,走掉,留他一个人坐在那。晚上我在宿舍看电影,QQ动了几下,不意外,我俩仍旧没谈拢,我已经不想继续争论了,他固执的说想要一个我对他的肯定。据说,电脑运行的时候是很脆弱的,于是那次遭殃的是它。豆芽菜看我突然没了动静,便打来电话问:你生气了吗?我吼了一句:生气了!他以为我故意骗他,我又吼了一句:骗你干嘛!就挂掉睡觉。这是唯一一次在宿舍发脾气,也是唯一一次跟豆芽菜发大脾气,甚至第二天还想躲着他,不过失败了。

大部分时间,我发完小脾气,过后觉得很后悔,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厚着脸去跟他讲话,他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接我的话。

再后来,我有了逗逗猪,多数时间会在一起。偶尔班里聚餐,拿着酒杯过去希望跟豆芽菜还有好多话可以说,却一次比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到他有女朋友了,是同班。于是我终于在越来越沉默里没有了联系的理由,因为当我举着电话或者开着聊天窗口时实在不知道哪句话更合适。不喜欢和有女朋友的人聊的太深,不能像刚认识的人一样客套,又不想辛苦的无话找话。我都已经记不起来曾经聊那么久都在讲什么,同班同学时常见面怎么会有那么多事可以讲呢?当然,也记不起来那时候怎么好意思对人家发脾气,像现在就不好意思。

今年十一的时候几个人一起去西安玩,那么久没见面,觉得也并未变化太多,又确实变了很多。大概还会有好多人终会变成这样,我们仍是朋友,我知道你过得还行,你也知道我过得不差。我仍会常想起你,只是不常联系。

后记:在我的电脑里有一篇《路过你的荫凉》,打开发现仅仅写了两三行,那应该是大三刚开学写的,显然故事的侧重点在别处,想要从大二那个暑假开始,却进行不下去。现在,我仍是进行不下去。如果把我记得的东西都写下来,今天怕是写不完的。想要精炼一些,仍是啰里啰嗦,我不喜欢啰里啰嗦,文字能力达不到也没办法凝练。就当做一个记录吧。

                                                                                                                                      2016.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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