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盛夏来临,总想起儿时在湘江边的细碎时光来。小时候住在河提边,按现在的说法那是365度纯江景房。可那时的人没有这种概念,只是喜欢晚上伴着淘沙船的阵阵鸣笛声入眠。
洪灾像年关一样如期而至,大人既要忙着找地方搬家还得出劳动力去防汛守堤。可对我们小孩来说那可是再好玩不过啦。记得一日早上,爸爸说洪水已经涨到自家菜地,要妈妈赶紧去多摘些黄瓜。然后分配我和哥哥吃完早饭,再把一楼的家当都悉数搬去二楼。我坐在桌前,一边慢慢吃着面条一边想着那难写的暑假作业,忽然觉着脚边湿漉漉的,原来河水已经进屋啦。
待到河水把一楼的房子全部吃掉时,各家各户小孩子的玩法各不相同。哥哥总喜欢砍一截竹篙,到代销店买圈尼龙线和一个小鱼钩,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变出个钓鱼竿。热辣辣的天,睡过午觉后也没有什么好去处。在阳台上,把鱼竿往楼下一甩,喝瓶冰镇汽水的功夫就可以收杆喽。
虽然大人们把楼道的门锁得鉄紧,可总会忍不住偷偷去楼梯间,坐在台阶上仔细端详那泥黄的河水。水面上飘着些断掉的泡沫和黑树枝,可我像等待青蛙王子的吻一样期待着哪天飘来一只自远方的神奇漂流瓶。
洪水退去后的大扫除,不太讨喜。暂不说那旧旧的墙壁上一层一层深深浅浅的黑泥巴印,光是那股潮臭潮臭的水腥味就足以让人难受。每当这时,我会想办法找点剥鹌鹑蛋壳的工作。坐在厨房角落里,暗自窃喜地看哥哥跟在爸爸屁股后面搬东搬西。